04
第二天清晨，他再一次探望我。
“恢复的不错，这几天多注意饮食习惯，不要吃太多辛辣油腻的东西。”
女护士又将目光转向李晓姜，对他叮嘱道。
“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多带他出去走走。”
李晓姜小鸡啄米似的一一记下。
病床上的人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书。他肌肤白嫩，脖子上挂着一枚黑色“十”字架坠子。额前碎发肆意，后发随意扎起，时不时的推一推眼眶，漆黑水润的眼眸微亮。
即使身穿着普通病号服，也没有丧失十几岁少年本该有的样貌。
护士笑了笑，又叹了口气，而后又将李晓姜叫了出去。
我抬头看向他们离去的背影。
“你是十六号病人的哥哥，对吧？”
“是的，护士姐姐，我弟弟的腿……”
女护士看了看他，问道。
“十六号病人除了你，就没有别的家属了吗？他的父母呢？”
闻言，他只是抿了抿嘴，随即开口道。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他的家人不能来看他。”
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补了句：
“我的父亲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并不待见他……”
他猛地抬起头，双手地抓住女护士的手腕，白皙的脸上挂满泪滴。
“护士姐姐，有什么事就直接对我说吧！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无论是自己的出生，还是对于他这些年来的照顾，都无法再次弥补了。”
护士望着眼前的少年，只有十几岁大点，却能够说得出如此负责任的话来……她是十六号病人的专属护士，她还记得，每次来查房，都是眼前这个小孩子坐在那里守候着。
无论床上的人是睡着，还是醒着冲他笑。他都会像个说书人一样在那人身旁絮絮叨叨，只是讲着讲着就哭了，而后又背对着床，偷偷的抹去眼泪……
“这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腿部伤的非常严重，手术成功的概率只会更低。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况且这医疗费用……”
女护士推了推眼镜。
“你们还是同他们家属再沟通一下吧。”
他低下头，道了声谢。待女护士走后，他调节了一下情绪，才缓缓的走进病房。
“怎么都不拉窗帘啊！不暗吗？”
他边说边走近窗户前，手臂一挥，房内的压抑闷热感瞬间消散，亮堂了起来。
我卸下眼镜，明媚的光线照的我睁不开眼，缓了一小会儿，我抬头望向那有些模糊的身影，开口道。
“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啊？”
那人回过头，冲着我笑。
“当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那你一定知道我的名字。”
05
后来的这些天里，李晓姜日日来找我。虽然有时候是真的聒噪，但我早已习以为常。
记得，他有一个特别宝贝的东西，那是一个黄色葫芦样儿玩偶公仔，他总是抱着它，同我一起睡觉。
这天晌午，他推着我在公园里散步。
外面的阳光正好，人们都是来来往往的，还有叫卖的，很是嘈杂。
李晓姜将我推到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累死我了，先休息一下。”他坐在一个长石凳上，冲着我抱怨道。
“真羡慕你，我的劳动成果全送你了。免费拉包车呗！”
“那要不，咱俩换换？”
“可别，我还是觉得挺幸运的，你以后都踹不了我了。”
我笑了笑，举了举宝葫芦，在他眼前晃了晃。李晓姜伸手就要抢，我立马又将它收了回去。
“这么喜欢宝葫芦啊，哪家的小姑娘送的？”
“想什么呢！这可是你十岁送我的生日礼物。到现在我都还宝贝着呢。”
他顿了顿，又忽的开了口。
“楠羽，你就是我的葫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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