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边微微露一抹肚白,Gorya早早醒了过来。手臂上的患处自昨晚摸了药膏后,就再也没有出现灼烧感。她可不傻,明白这么好用的药膏就算放在药店或是医院里价格肯定不低,更不要说市面上还根本没听过有如此厉害的药物了。再结合从医学院官方知晓的信息上看,不论是膏药、紫兰花还是宫远徵这个人都不简单。
Gorya性子一向爽利,在约莫猜出自己非常可能毁了医学价值极高的紫兰花,就更没办法假装不知情了。
此刻,家人还在甜梦中酣睡,她已经小心翼翼地下了楼,并在餐桌上留了张字条出门了。
另一边,宫宅。
细心呵护紫兰花至深夜的宫远徵才倚靠在床边浅眠,就听见门外传来细小的微步声。
昏暗中,那双清明锐利的眼眸刹那间闪过一丝恼火,冷声道:【什么事?】
门外,魁梧威严的护院听到声响,不由将头低得更低,毕恭毕敬道:【宫主,果园的Gorya小姐来访,说是要见您,而且——】
护院吞吞吐吐,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而且什么,快说。】宫远徵听罢,打开房门,满脸阴沉地披着内宅锦娘绣制的晨袍,居高临下道。
护院极力忽略头顶上的冷厉锋芒道:【Gorya小姐还带了早晨,说是专门来给您赔礼道歉。】
【哦?那倒真是有意思。】宫远徵挑眉,余光滑过才透亮起来的天空,竟笑道:【真是会挑时候,把人带进来吧。】
【是。】他喜怒无常的模样,令护院更加摸不着头脑。
不一会儿,Gorya被请进了内宅。
她跟着内宅婢女走过一个精巧漂亮的小院,又拐进一个长廊,才来到一处接待客人的外厅。此时此刻,宫远徵慵懒地端坐在漆黑的真皮沙发上。明知她来访,却还是随性地披着单薄晨袍,全然没有男女有别的意思。
Gorya大大咧咧,也根本觉察不出外厅里微妙的氛围,只单纯地觉得他晨袍上的青竹花纹清雅挺立,甚至还想上手摸一摸的冲动。
宫远徵品了一口婢女倒的茶,毫不在意她落在身上的目光,反而少有兴趣地等着人开口。那婢女自小伺候在徵宫,对徵宫主人的恶劣性子略知一二。往日,像这种对他目不斜视,不规不矩的人,只怕下一秒就会被毒瞎。可现在,来人不仅没事,反而还有纵容之意。
许是外厅无所不在的贵气,令提着塑料袋的Gorya有些尴尬。她不由深吸一口气,举起在路边买的早餐,认真道:“我给你多买了一份,一起吃吧。”
“……”宫远徵没有接话,嫌弃都看了廉价塑料袋包裹住的包子与汤汤水水。
立于沙发边的婢女深知主人一向不喜T国的餐食,一应吃食都是按照宫门旧制安排的。就在婢女要上前接过时,却见Gorya突然上前走了几步,好不自然地将早餐放到了宫远徵的膝盖上。
膝头传来的温热感,让他都不由地愣了神。
婢女大吃一惊,连忙想要将早餐拿走,却被宫远徵抬手制止。
“你自己吃吧,我还不饿。”他没有将东西递给婢女,而是放到手边的茶几上,既不吃,也不让人丢掉。
“好吧,那你饿了记得吃。”Gorya看出他的兴致缺缺,一边撕开塑料袋,咬了口包子,一边提醒道。
“不要告诉我,你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在我面前吃东西的?”宫远徵就这么看着她吃了一会儿,才淡淡道。
“咳——!当然不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发问,差点被嘴里的肉沫呛到气管,气喘如牛地解释道。
婢女惊恐地看着宫远徵屈尊地倒了杯热茶,还提到她面前。
“谢谢,这茶真好喝。”Gorya将热茶咕噜噜喝下肚,好不容易匀过气来,客气道:“我过来当然不是为了这个。其实我是为了紫兰花来的。那花田不普通吧?你也知道我家果园不景气,肯定是没多少钱赔偿的。但我绝对不是逃避责任的人,做错事必须道歉的道理,我还是做的到的。”她越说越没了底气,一是预估不了紫兰花的确切价值,而是宫远徵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莫名让人有一种在自动跳进火坑的错觉。
“道歉了之后呢?怎么不继续说了?”他抱臂而立,贵气不可言,眼眸中暗藏的坏笑,像极了循序渐进地引诱少女的妖孽。
一旁的婢女眼观鼻鼻观心,愣是不看细看已经被盯上的某人。
Gorya全然不觉,颇有些理直气壮道:“要钱没有,但我可以做别的事情抵偿,只要不是违反法律和道德的都可以。”
“哦?都可以吗?”宫远徵低沉悦耳的声音趣味十足地调高了几分,看了一眼茶几上变得软趴趴的包子,笑眯眯道:“这可是你说的。如果反悔,不论你逃去哪里,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她听到这里,有点坐不住了。上一秒刚跳脚想逃,下一秒就被挺拔身影笼罩住。
“不过一句警告罢了,你至于怕成这样吗。”宫远徵背着手,俯身盯着Gorya,盘算道:“不需要你违反法律,也不用违道德。你只要每天早晚来这里照看花田就行。那花看着娇气,也好打理。只要定时定量浇花晒太阳就行。必要的情况下,还得来温室帮点小忙。期限嘛,到我满意为止。”
“为什么要到你满意为止?你要坑骗我怎么办!”她疑狐地大声道。
“哼。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想做的话,那就赔偿好了,那花田的价值正如你所说,几乎是有市无价的程度。” 见她有退缩之意,宫远徵嘴角扯过一抹邪笑,忽然话锋一转,一字一顿道:“看在花田还没到花期的程度,你就赔偿我5000——!”那句5000万美金的调侃话尚未说出口,一双带着果香的小手突然欲盖弥彰地死死抵住他的嘴唇。
“我做!我做!你要我做到什么时候,我就做到什么时候!求求你,别再说下去了!” Gorya欲哭无泪地恳切要求,直觉告诉她,宫远徵这张嘴绝对会说出不得了的惊天巨额。下意识堵住了他的嘴,阻止可怕的价格传入耳中。
外厅忽然静得可怕,原本站在一侧的婢女不知何时退到门外,只剩下两人极近的呼吸在耳边环绕。
宫远徵就这么静静低头看着她,狡猾中满怀戏谑笑意的眼眸此刻瞧不出一丝心绪。Gorya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宫远徵甚至绅士地轻抚在她的腰间,以防止某人重心不稳,摔伤自己。
“你还要在我身上待多久?”他没好气道。
她一下子跳回了几步,心虚道:“抱歉!!!!我马上下来!!!!!!!!” 见宫远徵神色淡淡,全然没有责怪的意思,才暗暗松下一口气。
这边没等她稳住颤抖的小心脏,身后的人又道:“走吧,我带你去花田看看。”
“好……”Gorya心虚得不敢拒绝了。
接下来的小半天,宫远徵让她往东,她就绝不往西。好不容易记清紫兰花的习性和照顾要点,都已经到了太阳高照的时候,又火急火燎地放下松土的锄头,回了果园。
宫远徵隔着围栏,一错不错地循着纤细清瘦的身影,直到它消失在一角,才回神。
【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她帮你整理花圃,也不知道留人家下来吃饭呢?】早就静候多时的华浅从拐角上来,调侃道。
【留她下来干嘛?一会儿紫商姐姐回来,可别再把人吓到了。】他想起一早上边生着闷气、边整理花圃的Gorya,眼角就闪过笑意。说罢,径直往餐厅去了。
【真是难得啊。】华浅十分意外地留在原地,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脚下生风地找宫尚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