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

顾祈就看着沈月彤似陷入深思，她脸色发白，纤细单薄的身体僵直站在那里，她看起来这么柔弱、无力，像是随时会倒下。

顾祈这一刻有点后悔，他不应该为了让她早点正视他，便这样残忍地揭开那些痛苦的回忆，是他心急了。

“对不起，月彤，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这些。”顾祈从未有过如此的害怕，他上前轻轻地把女孩揽在自己怀里，不住声地道歉。

女孩意识渐渐清明，身体不再僵直，慢慢地挣脱他的怀抱，看着他，一字一顿，“顾祈，过去的终究无法改变。”

她无法回到曹文彤的身体里改变那样的现状，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无法在被别人丢弃时强势地站出来说不，她什么都做不了，既无法让哪些自视甚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学会尊重，让他们了解什么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也无法强迫自己忘记这一切曾经存在过，重新做回那个虽然沉默但是坚韧的女孩，就像顾祈无法回到那个时候，和外婆享受天伦之乐。

“是，我们都要勇敢！”顾祈郑重地点头，看着女孩脸色稍微恢复血色，不再那般纤弱无力，心下稍安。

“月彤，能不能让我照顾你？我愿意交付给你我的一生，乞求你的善良。”顾祈的声音缓慢低沉，带着教徒般的虔诚，“即使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只是，我想让你知道。”

沈月彤抬头看向他，目光迷离而柔弱，他喜欢她，她并非没有心里准备，早就明白的不是吗？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更清晰地了解到，这个男人看透了她，要定了她。

他的语气非常低柔诚恳，沈月彤心中的那缕异样感渐渐消散，终于抬眼，也看向了他，他一如既往地温柔注视着她。

“外婆去了的第十一天，我跟踪着你爸爸在你家外面看到你，看到你当时笑魇如花的模样，喜欢上一个人才知道自己有多自卑，自从你来到大学，这三年我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你，你过得简单又孤独，你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对你有好感的男生，我在暗暗开心的时候却无比的心疼，因为我懂你的胆怯和退缩。”

“我就想着我一直守着你就好，看着你幸福，可是那一晚在咖色外面的那条街上，当我看到那个男生向你表白，我是真的嫉妒，他活在阳光下，就算被你拒绝，也依然可以明明白白地说爱你。”

“我找到了唐賀真，苏建英，想办法进入你的生辰宴，你不知道，在你看到我的那个瞬间，眼中流漏出来的惊讶给了我无尽的信心和勇气，一直支撑着我向你走来。”

“月彤，如果这个世界都不能让你相信，可不可以留最后一点勇气给我？给我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沈月彤心乱如麻，她并非铁石心肠，更非无情无爱。得知他竟默默守了她这么多年，这份爱来的执拗温柔强烈，沈月彤清晰地感到自己前所未有地软弱，几乎就要落泪了。

她想起慕青颜对她说的话，她是不是该勇敢一些？

顾祈就一直这样看着女孩，他上前轻轻地拥抱他，抚摸她的脸，看着她茫然，无措，心下酸楚难当。

“别怕，别想了，我永远都在，我不着急你的承诺。”

那天下午直到沈月彤的情绪缓和下来，她被送回了宿舍，她都没有给出他答案。

他终是不忍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