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沈月彤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最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被开门的声音吵醒。
是苏子彧。
忍住宿醉的头疼，她慢慢爬了起来。
“哥——”
对面的人直直地站着没有应。
苏子彧眼前浮现出十几分钟前，办公室的一幕。
沈峪泽站在窗前吸烟，身影是他从未见过的失落。好久，才听到他开口，“子彧，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从过去走出来？”
苏子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抽完那根烟，然后道，“小彤是个很好的孩子。”
“那些不堪的过往，终究困住了她。”
“沈叔叔——”
“慢慢来吧。”
“我明白的。”
“哥——”女孩战战兢兢地站在哪儿，苍白的一张脸上，眸中全是忐忑。
苏子彧眼睛闪了闪，半响才道，“收拾一下，和我出去！”
“哦……”女孩低低地应了一声，想问什么终究没有开口，径直走向卫生间。
镜子中的沈月彤，眼圈浮肿，脸色苍白，双唇干裂起皮，她来不及矫情思虑，打开水龙头掬一把水冲一把脸，又耙了耙混乱的头发，赶紧出了门。
苏子彧看到精神了一点的女孩，心下舒服了一点。
楼下，苏子彧走在前面，沈月彤静静地跟在后面。这会儿是早自习时间，越靠近教学楼就能听见老师讲课的声音，学生乱七八糟长短不一的读书声。
沈峪泽的办公室在高三年级的那栋楼五楼，居高临下，如他的人一样冷冰冰的，沈月彤想起昨晚他说的话，心下一片死寂。
校长办公室。
沈峪泽坐在办公桌后面，神色淡漠，看不出情绪。
办公桌右侧站着文科十一班的班主任，她之前见过几次，往日纯良的一张脸木着。
一个四十多岁，扎着低马尾，穿着普通上班服的女人坐在单独的那张沙发上，对面是两个男人，一个微勾着头，一个盯着旁边的宋朝生看，眼中是不加遮掩的怒火。
薛玲，慕青颜还有宋朝生靠着墙低头站成一排。
苏子彧已经提步跨了进去，而沈月彤在门口微微愣神。
苏子彧走进去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几人瞬间都朝着沈月彤看了过来，慕青颜眼里满是担忧，而薛玲眼睛肿得厉害，宋朝生本来青青紫紫的脸上又多了一道巴掌印，眸子里后悔和愧疚并存。
不知道为什么沈月彤冰凉的内心倏地一下就觉得暖了起来，这就是朋友吧，她想，然后老实走到宋朝生旁边站着。
“校长！”苏子彧冲着沈峪泽打了招呼，又看向在座的几位家长，几个人也都抬头看向他，“不好意思通知你们过来，昨天打电话给你们的就是我。”
他声音温和，简单陈述了一下事情经过，最后再次郑重其事地开口，“我代替我自己还有学校给你们道歉，毕竟孩子是从学校里跑出去的，我是班主任，我有责任。”
“苏老师，您这么说我真是无地自容，是孩子自己不学好，给您和学校添麻烦了，该道歉的人是我。”慕妈妈站了起来，神色尴尬地摆手。
“对对对，老师千万别这么说，我们给您道歉才对。”薛爸爸和宋爸爸也着急地开口。
“既然大家也都是明理人，就是这个处理。”
苏子彧话说了一半，只听的宋爸爸接口道，“学校要怎么处理我都认，只是这我想舔着脸求个情，毕竟是体育生，本来想着大学报考军校，能不能请求校长和老师，别处分。”说着便朝着沈峪泽和两个老师鞠躬。
沈月彤心中一酸，没有那一刻她这么后悔。
宋朝生更是低垂着头，克制着表情，而薛玲已经开始呜咽，一抽一抽地可怜不已。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低到了谷底。
“校长，老师，做错事总得受到惩罚，但是能不能酌情处理一点，马上高三了，实在是……”慕妈妈也不忍心，开始求情。
薛爸爸也认同的点头，“是啊是啊……”
“校长——”
苏子彧看向沈峪泽，沈月彤也看了过去，却发现沈峪泽一直在盯着她看，眼神中竟是少有的无力，沈月彤心里狠狠一颤。
“子彧，按照校规，应该怎么处理？”一直没说话的沈峪泽开口道。
“全体处分并通报批评。”
苏子彧说完，神色有些纠结，试探道，“校长，孩子是我班里的，我愧对您的信任，只是我还是想和您求情，学校总是为了孩子好的，能不能酌情从宽处理？”
“校长！宋朝生和薛玲这两个学生平常表现也挺好的，今天这个事您看能不能给个教训，以观后效？”张航接口道，神色真挚。
整个办公室一片寂静，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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