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候离开,最后事情可能会成功,也可能会失败,但,我不能不试一试。我快马加鞭走上琴心宫的旧址,也就是圣医宫二十多年前被焚毁的藏书阁。
我的轻功也还不错,虽然没有踏雪飞林飘逸,也没有行云步流畅,但胜在省内力,非常适合我这种内力不足的武林人士。
看到旧址藏书阁院门上的门锁,我从发间取下一根簪子,簪子的尾巴很细,将簪尾放进锁孔动了几下,就打开了门锁。
走进去后,我便大喊:“沈姐姐,沈霁月!你在吗?”
此处有简单修缮过,因此走起来并不难,但常年无人打扫,落下灰尘之处非常明显。我看到灰尘上出现了脚印,还有拖拽的痕迹,便立刻循着痕迹找到了处于昏迷状态的沈霁月。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显然已经发烧了,她身边散落着军旅之人常备的干粮,还有水壶,看来独孤博并没有害她的意思,但沈姐姐在这种地方待了这么长时间,昼夜温差又大,难免会感染风寒。
由于琴心宫如今扩建,旧址一直未收拾出来,荒废成了废墟,平时也很少有人来。藏书阁附近就有一处水井,这几日下过雨,雨水充沛,井里的水源也算干净,因此沈姐姐还能活着。
我欣喜之余拿出身上的药瓶,倒了一颗丹药出来,然后又放在我自己带来的水囊中化开,一点点滴在了沈霁月的唇边。液体沿着沈霁月的唇缝缓缓渗下去,我用手帕擦去落下的液体,还没擦两下,她的睫毛颤了颤,接着睁开了眼睛。
“你……是灼华?”
我含笑道:“多年不见,难为沈姐姐还记得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妹妹。”
“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多谢你来找我。”她伸手接过我手中的水囊,灌了几口后擦了擦嘴角接着说,“看来,太守的案子你们解决了。”
看她即使被困这么多天都这么淡定,我顿时觉得此前的诸事都似乎算不了什么。可我还是得说几句:“这次是对方并没有想置你于死地,沈姐姐,你查案时还是得顾着点自己,不然我们一群人都要追在你屁股身后跑。”
“多谢,多谢你们,还有也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之后,我沈霁月必有回报。”郑重地重复了一遍谢意后,她伸手,我便扶她起来。算了,还是别想着她能不这么拼命地查案了,如果她不拼命,她又怎么可能以女子之身入仕做官呢。
“你每次嘴上都这么敷衍。”我咕哝了一句,然后正色道,“我们得赶紧下山,不让独孤博得到蚀寒蛊。”
“原来绑我的人是独孤家的公子,”沈霁月原本灰暗的眼睛微微一亮,看来她已经想通了大半,“那么他想要什么?”
“蚀寒蛊。”我说。
“那是什么?”她显然不知道。
我只简单说明了一二,沈霁月一点就通,道:“看来现在我成了你们商人交易的砝码。是药三分毒,这蚀寒蛊定然也是如此,或许对一些人是补药,对另一些人便是毒药。我一定要再见一面这个独孤博,若让他离开,定然是后患无穷。”
我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看来沈姐姐的嘲讽一如既往不分敌我,我只能自己劝自己别计较,接着说道:“沈姐姐,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现在发高烧,别再费神了。”
我对她向来是佩服的,毕竟要是普通人,发烧成这般肯定说的都是糊涂话,亏她还能如此清醒。
“走吧。”
回到瑶城时,我看见团团士兵围住绣云坊,诧异地忘了马上还有沈姐姐,直接翻身下马,真巧看见孟枕流,便拦住了他。
“怎么回事?”我问他。
孟枕流刚想开口,正巧看见马背上昏昏欲睡的沈霁月,立刻上前扶她下来。
“独孤鸿救走了独孤博,萧凌歆在这里堵住了他们两人。恰好萧凌涵带来了蚀寒蛊,继任正在绣云坊院中僵持。”孟枕流看着怀中的沈霁月,接着说:“还好你找到了沈霁月,现在就算放走那二人也不会损失蚀寒蛊。”
“不能放他们走,”沈霁月睁开眼,“在我晋朝境内犯事,就算他是西域贵族,也必须依照律法彻查清楚。”
我无奈地摇摇头,果然,在沈姐姐心中,只有她的案子最重要。
“我有话想对独孤博说。”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空灵的嗓音,我回头看去,正是宫凌晞。
“凌晞。”我开口,却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这两人之间已有恩怨,而宫凌晞绝不是忍气吞声之人。
“信我。”这两字她说得无比清晰,而我,也无法拒绝她恳切的眼神,只好让士兵让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胸口中不知为何满是惆怅。不管这两人之间一开始究竟是无情还是有情,可纠缠至今,估计也没人能说得清。
之后的事情我便不算清楚了,毕竟,我没有进去,只是让人封了四处城门。毕竟,我也不想让他们逃走,晋朝,从来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但他们还是走了,并未带走蚀寒蛊,到头来,独孤博的算计依旧是一场空。
半月后,多伦驸马,也就是宫凌晞的兄长传来信件,说小女出生,邀请宫凌晞前去多伦国。处斩了身负多条人命的胡道后,萧凌涵也闲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有重提婚事的想法。可我觉得,即使不成亲,只要两人相守也不错。
正好此时,宫凌晞邀请我去多伦国小住,毕竟她觉得去了那边,少不得要去应付一些青年才俊,应付那些相亲局,我去的话也可以帮她抵挡一二。
真是好姐妹啊。
所以,我究竟应该答应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