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 （二）

“酌……酌儿休得无礼，这份情义姐姐心领了，但在公主面前，怎可如此唐突。”大姐连连使眼色，严肃的表情让我想到我的爹，面冠如玉，才情动人，也难怪昆西的才子就算被她怼也要锲而不舍地送情诗。

我这才注意到另一位少女。

少女很是年轻，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刚刚及笄，却容色姝丽，与大姐站在一起时，我才懂什么叫做秀色可餐。但很快，见多了美人的我回过神来，拱手便拜：“公主殿下，酌儿失礼，还请见谅。”

大姐面色稍霁，看到了我身边的少年，便微笑问：“这位是？”

“是……”我刚开口引荐，却见公主也开了口。

“堂哥，你不是说去尚书家么？早说我就邀你一起吃饭了。”

堂哥……我傻了眼，看向了身边的萧十六。

萧十六对我露出一个赧然的表情，想来也没料到就是有这么巧的事。

我又听公主继续说，语气变得让胆小之人生出畏惧知心。

“桃姐姐，你不是说，你有个妹妹吗，怎么变成了个弟弟？”

糟了！我这个胆小之人顿时冷汗直下，低头抱拳：“公主见谅，女子在外行走，需要遮掩一下身份。”

“你这易容之术确实了得，说来我们也是亲戚，只是以前一个在京华城，一个在昆西城，见面太少才变得生疏。”公主语气带笑，听起来并不太生气，“堂哥，看你这表情，你也没说实话吧？”

我慢慢抬起头，和萧十六面面相觑。

他率先开口：“在下是楚王之子，萧凌涵。”

原来是楚王之子，我早该想到的，他姓萧，又出现在京华城，怎么可能是什么江湖草莽。我的外婆大长公主是他父亲的姑姑，我的母亲承欢郡主是他父亲的表妹，按辈分算，我们应该是……表兄妹。而且是三代以外的表兄妹。

“承欢郡主次女，夏侯灼华。”我抱拳道。虽然应该行女子礼，但这一身男装着实不太行。

“灼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可我看你们，一个比一个不安于室呢，不过啊，灼华，我堂哥的名字中水太多了，正需要你这样一把火呢。”公主笑着说。

没想到这位公主比我姐的口才还好，一下把我说得哑口无言。而且我一开始只是想请吃饭而已，公主言语间却有撮合之意，但八成也只是想缓和一下尴尬气氛。

“公主说笑了，”这时，我大姐就显得成熟稳重多了，“两人都没吃饭吧，菜刚齐，一起吃吧。”

原本应该是把酒言欢的一顿饭，却没想到双方姐妹在场，硬是把我吃得坐立难安。

不过，吃了这顿饭，我才知道姐姐和公主殿下为何出现在这里。公主是晋帝晋后的第二个孩子，名为凌歆，也是百里归雪的关门弟子，如今琴心宫的第二任宫主。

十年前，我还是个刚会背三字经的孩子。我母亲少时曾经跟随百里归雪学习过几年，有师徒之谊。为了更广泛地宣扬医道，在不破坏宫规的前提下，让男女都能承袭圣医宫的医术，百里归雪将圣医宫改名为琴心宫，又与山水庄药堂合作，将两家医术结合，成立了静渊派。

真是年少有为……我在心里由衷地赞叹。

琴心宫以乐器为武器，音波功高深奥妙，凌音琴非内力高深者不能弹奏。在正式拜师之前，为了让萧凌歆能循序渐进领略内功心法，便托工匠做了一张名为“夙心”的琴送给她。

我听母亲说起时不以为然，于我而言，学医过于复杂，学琴过于枯燥，算账过于麻烦，只有听故事最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