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衣角的手指在此刻攥得更紧，霏羽抬起头，目光平静，语气沉静：“我明白王子的一片孝心，但成婚是大事，皇兄特地为我挑选的日子很好，如果女王想要我在凶日出嫁，那么请示明旨，钟离大人回朝后也有个交代。”
这番话和霏羽平时说话的语气不一样，更像是在模仿她所熟悉的人讲话语气。话的内容听起来平平无奇，但嘴上说的顶多算是口谕，如果是明旨，日后定会有人拿来做文章，估计会后患无穷。
“既然郡主这么说，本王也不忍心。”出乎意料的是，维勇让步得很快。
就在霏羽稍微放下心来的时候，他又接着说。
“不过，议和的条约中关于狼渡平原的那一条是不是应该修改一下呢？”
什么，又要修改条约？
霏羽微微蹙眉，这件事不是已经吵、不，议论过了么，为何此时又提了出来？快速瞥了一眼维勇的脸，对方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看起来……
他并不着急成亲，而是更想推迟这件事。
为什么？
钟离逸尘听到维勇说到“狼渡平原”几个字时就已经明白提前仪式根本不是对方的目的，更别提西域女王病重这件事。看来作为补偿的一半平原根本不够，对方还是想要全部。
真是巧了，晋朝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关于狼渡平原，朝廷也是议论纷纷，确实还有很多需要商讨的地方。”钟离逸尘模棱两可地道，在观察维勇的同时，也瞟了一眼伊娜的脸。
但对方垂头敛眸，完全看不出什么破绽。
“不过，”钟离语调一转，“如果按维勇王子所要求的话，那么建造横跨晋朝－西域－弗朗机的商道，就恕晋朝不出这笔银子了。”
“什么，你、晋朝想要毁约？”维勇脸色稍变。
“不，只是维勇王子的要求恕难从命。”
“你算……”狠戾的神色在他眼眸中划过，维勇差点就要当众翻脸，但他忍住了，只是不善地盯着钟离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文人，拂袖而起。
“看来今晚不适合谈事。”维勇的嘴唇微微抖动，看起来还想说点什么，却叫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伊娜，好好教郡主，本王会重赏你。”
“是。”伊娜缓缓行礼，微微抬眸看着对方的背影走远。
“菉竹，”钟离开口，连坐姿都不曾改变，“把门关上。”
“是。”菉竹转身照做。
见维勇终于走了的霏羽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见钟离吩咐关门的话，略有点诧异地看向他。
钟离逸尘倒是看向了伊娜，这位只在刚才说了一个字的女官大人。
似乎知道对方在看自己，伊娜此时也终于抬起了头：“钟离大人，夜如此深，郡主大人该回房入睡了，您若还有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虽是如此，但伊娜女官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纵然想着“这是什么奇怪的开场白”，霏羽脑中绷紧的神经还是松了下来，侧身看向了一直不露声色的伊娜。
见三人都看向自己，伊娜缓缓吐出一口气，眸光一转，露出一个毫无畏惧的笑容：“早就等着这一刻了，钟离逸尘、夏侯霏羽……还有，百里归雪。”
欸？听到师父名字的霏羽立刻左顾右盼，然后诧异的目光落到了身侧的……菉竹身上。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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