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墙的高确实不高，脸先“着陆”的霏羽抬起头揉了揉撞疼的鼻子，随即后知后觉地后撤好几步，和接住她的人拉开了距离。刚才那一瞬间，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很显然那人脸上戴着面具，而目前她身边就有一人特别爱戴面具。
她很想拔腿就跑，但也知道这是无用的挣扎，便强装镇定地抬起头装作一副赏月的模样，睁眼瞎地说：“今晚月色很美啊，本想爬到墙上看，没想到刚坐到墙头上就这么掉下来了，哈哈哈，真倒霉，还好裴公子在。”
“月色很美？”深沉的夜色中，一身雪青色袍服的裴珺低头看着霏羽，脸上的银面具雕着繁复的花纹，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今晚连月亮都没有。”
“刚才还有的，裴公子，”额头已是密密麻麻一层汗的霏羽干脆破罐子破摔，“现在月亮只是被云层挡住了，即使抬头看天眼中看不见月亮，我心里也是知道月亮在何处的。”
“哦，原来如此。”
不知裴珺心中究竟如何想的，对方应了一声后，就站在原地默默打量着霏羽。
秉着敌不动我不动和多说多错的原则，霏羽本来不打算再说什么，只是被裴珺这样盯着，更让她觉得恐怖。毕竟，她现在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江离想用她来牵制萧婵。不过，这次被抓了个正着，或许自己这次面临的就不止是门口摆着死牛蛙这种程度的警告。
不过，自己真的只是作为牵制萧婵的棋子而被抓来了么？
想到这里，霏羽正准备心一横眼一闭地坦白，就听见沉默许久的裴珺再次开口。
“看来霏羽姑娘是闷坏了，今夜还长，我就陪你出门好好走一走吧。”
“什、真的？”霏羽这才敢抬头看向裴珺。
对方的银制面具只挡了他的半张脸，霏羽能看见对方极小幅度地勾唇，那一闪而逝的笑容就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当然，毕竟我也有个忙想请你帮。”
霏羽总算明白对方态度的转变是因为什么了，于是也终于挺直腰杆，硬气了几分问：“什么忙？”
“帮我医治裴家夫人。”
裴家……想起裴珺之前的话，霏羽恍然大悟：“是‘裴珺’的姐姐，她得了什么病？”
裴珺点了点头：“她叫裴瑾，我怀疑她不是得病，而是中了无忧散。”
“什么？”霏羽微微蹙眉，“这可是你们弄出来的毒药，你要是真想帮她，在昆西的时候就应该找顾青萝要解药，现在她死了，谁知道无忧散该怎么解。”这人莫非是来消遣自己的？还是他之前不知道裴瑾服用过无忧散，所以手上没有解药。不过，解药这事也是霏羽故意说来诈他们的，当日她在青楼见了夏侯越最后一面，只知道逃跑的船沉了，顾青萝八成死了，而裴珺乘着小舟逃了。
霏羽想看出对方真实的目的，但是脸被银面具遮了七七八八，天色又黑，实在看不出什么。
“解药，这种毒怎么会有解药？你知道无忧散的药瘾有多大，像这类毒药，一旦沾上就没有回头路可走，所谓的解药也只是能压制一时药瘾的替代品罢了。克服药瘾需要很大的自制力，我问过顾青萝，一个人是无法战胜毒瘾的，而且我怀疑给裴瑾下毒的人就是身处在裴家之中的人。”
这段话说得不错，霏羽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人无忧散发作时的模样，但看看夏侯家重新回到昆西首富这个位置有多快就知道了，有多少人无法摆脱它，有多少人依赖着它。
“为什么呢？”霏羽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人，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人一样，“真正的‘裴珺’只是将自己的名字给了你，你并不是裴瑾的亲弟弟。”
她确实没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人，相处一个多月，霏羽能感觉到对方的防备有多高，即使对方会和她聊两句，但除了对方想透露的信息外是半点多余的没让她知道。
“我也说不出原因。”裴珺垂下眼眸，眼睛中那一点光几乎要在夜色中完全消失了，“这个名字是那人最后一点念想，也是我对过去的最后一点联系，那人毕竟是我在那个鬼地方的生死之交，若他活着，知道我有机会救他的姐姐却不救，估计会后悔将自己的名字给了我。”
“好，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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