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你要是还是个男人，就不要为难我娘。我夏侯霏羽现在虽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但你在做任何事之前，最好还是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就算你孑然一身，也不怕死，不过真要死了的时候，我怕你会后悔自己这一生什么都不是。”
说到最后一个字，霏羽重重拍了一下眼前的门，要不是她现在没力气，直接就踹开门一脚踹到这个罪魁祸首的脸上。
眼前的人影被另一个力量拉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了眼前，显然是江离。
裴珺挑眉看着怒气冲冲的霏羽，然后张嘴打了个哈欠。
江离的回话一点都不生气：“夏侯姑娘，你还真是只记仇不记恩呢，要不是我，你要走到猴年马月才能到京华城。”
“我明明晕船，你还让我坐船！而且是我自己划船，现在手上都全是茧子！一切不都是你做的么，不要假惺惺地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霏羽终于说出口了，这口时隔多年的恶气，也包括现在的。
“毕竟坐船能避免很多盘查，这点你就别抱怨了，夏侯姑娘，你以为当初的萧婵是和你的养母一样是个温柔的母亲么？不，完全不是，你当初被奶娘带出府只是因为你的哭声很吵而已。一个周岁半的孩子哭到嗓子哑都不会去看一眼的人，怎么还有资格做母亲。”江离冷冷的话语，隔着一层木门清晰地传了过来。
霏羽此时并不想和他分辩这些过去的事，但这件事关于自己，她倒是可以说几句。
“娘亲当年才多大，十九、还是二十？第一次当母亲，还没有和丈夫分享这份喜悦，就失去了丈夫。偌大的公主府中只有她一个人能排解自己的悲伤，她给了我生命，我无法指责她什么，江离，你呢，有没有感受过这些？明明触手可及的幸福与安宁，却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霏羽说到这里冷笑一声，继续说：“恐怕没有吧，你都没有真的爱过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懂，喜欢一个人是不可能看着她伤心难过的！如果你有，你就不会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将一个母亲的孩子从她身边拐走，看着她十几年来受着良心的谴责。
“你呢，你这个只会躲在暗处窃笑不已的混蛋谈什么爱！”
一气呵成将话几乎用吼的方式说了出来，霏羽死死盯着前方，强撑了一会儿，便忍不住弯下腰来。在她又要吐出来的时候，一个木桶被推到了她的面前。
门也在此时被推开。
萧婵刚走进来便看见霏羽吐得只剩下酸水，连忙蹲下来顺着她的脊背拍了拍：“霏羽，怎么样，还好么？”
裴珺惊讶地看了一眼背过身的江离，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对母女，就关上门走了出去。他也只是稍微了解对方的臭脾气，走了几步跟上去，他问道：“你今天是大发善心么？”
船外的风景只有滔滔江水，江离没有给他半个眼神，只是静静地说：“不关你的事，别问。”
既然不让问这个，裴珺便低声说起这次的正事：“公主有传信来问进展，江离，我帮你把人绑过来了，接下来，就该你帮公主殿下。”
江离点头：“我知道。”
裴珺不再说话，往外走了几步后脚步一顿，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他说不清自己为何要停下，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影突然如此寂寥。
不过，也是他自己活该，放不下过往的人，就只能一遍又一遍被执念如此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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