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真的找了很久很久，但每一次只得到令我失望的消息。从十五年前开始，我就一直在找你，十三年前玄苍教说你可能在西南，九年前西南剿灭了一个向西域贩卖人口的窝点，六年前小五……啊，也就是楚王带兵剿灭清风寨，你的师父还在清风寨中当了内应。在晋朝境内，贩卖人口的人牙子总会出现，但近年来国库充盈，也和圣医宫合作建了不少为平民制药的和剂局，还有安济坊，来接收看不起病的百姓。老百姓如果不是穷，又怎么会卖儿鬻女，那些人贩子又怎么会如此猖獗。”
关于这些国政，霏羽其实都有听说，但是推行力度不一，不少地方更是只有表面功夫，比如在昆西设立的福田院，在两年前根本没接收过什么老弱病残，而是把那些人都赶到更下级的镇子，然后在迎接监察御史时，再装模作样表现一番。但这并不是说萧婵说得不对，当国库充盈，国力强盛时，那些鸡鸣狗盗的事自然也会少一些。
见萧婵停下喝了一口茶，霏羽缓缓开口说：“殿下……”
萧婵放下茶杯，看着她说：“还叫我殿下？”
此处只有霏羽和萧婵两人，婢女被她支走了，霏羽明白她是想和自己进一步拉近关系，但相认还不到一天，此时就改口对霏羽来说真的没那么容易。
“我……”霏羽没办法拒绝萧婵，毕竟她是那么美丽的人，而美丽的人用悲伤的目光凝视着你时就更加让人无法拒绝了。
“娘亲。”她看着萧婵的眼睛，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
“嗯。”萧婵应了声，然后伸手轻轻抚摸霏羽的左脸，指腹抚过那处不明显的伤疤，“辛苦了。”
“不，也说不上辛苦，我已经很幸运了。”霏羽轻声说，视线从轻轻摩挲着凉茶茶杯向上抬起，渐渐对上萧婵的双眸，“还能和亲人重逢，而且还是您，我真的很高兴。”
萧婵勾唇一笑，弯成月牙的眼眸猝不及防落下一滴泪，在她想抬手擦去时，身侧却冷不丁有一人递上了手帕。
“殿下。”忽然有人插进了两人的对话。
声音不大，霏羽甚至还觉得有点很陌生，但不知为何，听到的那一刹那，她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犹如触电般抬头向那人看去。
那人看起来三十出头，容貌出众，但令人感觉莫名的有些不舒服，毕竟声音表情可以伪装，但这人眼底的阴鸷却很难掩饰。
更令人在意的是萧婵的态度。
在看见对方的那一瞬间，萧婵就睁大眼睛满目震惊，但眼眸中的泪水让她更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你……”
萧婵的话刚起头，那人就毫不客气地将手帕塞进萧婵的手中，然后在霏羽的疑惑视线中一撩衣摆坐下。
“你是谁？”
“啊，你还没想起来么？”男子勾唇一笑，却是对着霏羽，“江离，说起来，这是你我第三次见面了。”
第三次？不可能，霏羽狐疑地盯着他，只要见过对方一眼，这样俊美中又透着阴柔的长相怎么都不可能让她忘记。说起来，这声音有点熟悉，如果晚上听到，真像是鬼魅一样……
等一下！
就在霏羽好像要想起什么的时候，萧婵却用斥责且愤怒的语气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就生气了？”闻言，江离偏头对着萧婵露出愉悦的笑容，眼中有着非常真诚的期待，“是我带走她，但也是我带回来她，你肯定很开心吧，不对我说声谢谢么？”
“这里是京华城，可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给我滚！”出乎意料的是，萧婵直接将手帕丢在了地上，声音中压抑着的怒气与刚才相比没有丝毫减少。
看这架势，她应该原本是想直接扔到对方的脸上。但这个男人口中的“她”……霏羽后知后觉地想，难道指的是自己？
等一下，这个人该不会是……她再次将目光投向江离。
她知道对方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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