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怎么,还要顽辩?陵越剑眉微皱。
洛云平洛云平阖住双眼,语声艰涩:害人……便是害人了,没什么好辩解。是我咎由自取……只求一人做事一人当,和村子里其他人全无关系。
龙套演员啥都扮演裴公吃了一惊:云平,你要做什么?
洛云平洛云平看看裴公,又看看曲婆婆,一声长叹,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递给欧阳少恭,说道:欧阳公子,之前多有欺瞒坑害,实在对不住。我自诩为了村中长者,却已然踏上邪路……这碎片还给你。”他半是恼恨半是心痛地望了山洞一眼,“此物凶煞,一场横祸皆因此而起,但愿欧阳公子能早些找回玉横,不让这东西再加害别人……
欧阳少恭欧阳少恭摇摇头,叹了口气:自当尽力
洛云平抖抖身上布衫,缓步走向石门
那个名叫陵卫的天墉弟子长剑一指:停下!你这妖怪,是不是想使什么诡计?!
陵越却示意陵卫噤声。
大师兄!
陵越罢了……陵越只是轻轻摆手。他已猜到了洛云平的用意,一声叹息几不可闻。
洛云平洛云平蹲下身去,抚过那藤妖枯萎的残肢:最后一次,就由我来做余公他们的食物吧
龙套演员啥都扮演曲婆婆的手杖都在哆嗦:云平你、你疯了?!
洛云平我不忍他们挨饿,我也对不起死掉的那些人……就让我用这身血肉来赎罪吧……
百里屠苏百里屠苏上前一步,阻道:事已至此,死有何用?
欧阳少恭欧阳少恭也温言劝说:洛兄勿要情急,若有心弥补,总有他法。此事由青玉坛而起,亦不能全怪洛兄。
洛云平洛云平坚定地摇摇头:我心意已定。事到如今,我再也撑不下去……害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夜夜噩梦,永没个尽头……等上七七四十九日,我早就被吃了,余公他们……也饿死了,到时麻烦裴公打开石门,收了我们骸骨,葬在甘泉村吧……
方兰生方兰生急慌慌地说:你……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不,好妖……但也别这样想不开……
洛云平洛云平在洞口转过身来,说道:你们都说藤妖是怪物,可对我来说,那是余公、元伯、周婆婆、蔡婆婆……都是养育我二十六年的恩人啊……明明发现捡到的这个小孩是妖怪,还是把我养大。我想要尽孝,到最后反而……养育之恩,终归是回报不了了。我虽没读过多少书,也知道‘求仁得仁’的道理,至少,将这身血肉偿还……
龙套演员啥都扮演裴公已是捶胸顿足,泣不声:云平,你这又是何苦!
洛云平洛云平惨然一笑:要是有人来村里寻找亲友,就告诉他们一切都是我的错,诅恨咒骂别找错了人……云平不孝,以后不能再给你们端茶送水……保重。
不知他在哪里一按,石门轰然落下,洞里洞外,隔成两个世界。
龙套演员啥都扮演曲婆婆扑在石门上:门,门怎么就掉下来了?!裴公你知道怎么开门,快、快打开!
方兰生方兰生也想起来:对!不是还有机关么?
龙套演员啥都扮演裴公急忙跑到机关旁边,上下摆弄,又捶又按,石门却纹丝不动:“打不开!打不开了!怎么会?!
红玉你面露哀伤:没用的……洛云平的妖力平平,却似乎十分擅长禁锢之术,之前若不是有裴公相帮,我亦打不开这石门。这门上附有他的法力,他心意已决,只怕期限到来之前,再难开启。
欧阳少恭欧阳少恭也叹息道:村中长者不因洛云平是妖而稍有嫌恶,反而关爱抚养,而洛云平也不因老人们神形皆散化为妖物而恐惧躲避,依然不离不弃,尽心尽孝……世间无论妖还是人,都难免趋利避害,排斥异己,能够做到如此的恐怕寥寥无几……
话已至此,众人心下都怅然,裴公的手杖刺入泥土中,老泪纵横。
陵越陵越望着紧闭的石门,轻声道:求仁得仁……以此了结,可谓用心良苦。想不到妖亦有如此性情。陵隐,你去将三位老人先送回村中,令其安睡,以免一时伤心过度,承受不起。
陵隐领命,扶着颤抖的老人们离开这伤心之地。
藤仙洞外,余下的人马仍对峙着。陵越手负长剑,诸位弟子待命而发,颇有师门风范。
陵越与我回去。未有师命便私自下山,成何体统?
百里屠苏百里屠苏长拜:师兄见谅,百里屠苏如今身负要事,不能回山。
陵越陵越眉间微皱:仍是心有不满?肇临之死尚未彻查,戒律长老便将你禁于思过崖,确有不妥,但身为晚辈,怎可与长辈动气?!
旁人听来这话难免苛责,但百里屠苏心知这已经是陵越最大限度地为他开解,
百里屠苏师兄,我并非为一时之气,只待重要事情了结,自会回山向师尊请罪。
众天墉弟子见百里屠苏如此固执,都脸露不虞,有些骚动起来。
陵越陵越语气转厉:胡闹!何事重要?比你清白、比师尊声名更甚?你可知这般妄为,只会越发惹人生疑!有此孽徒,师尊颜面置于何地?
风晴雪风晴雪眉毛一扬:你好凶……苏苏不是说了吗,把事情办完就回去,也不差这些时候吧?她其实不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护着百里屠苏,对她来说是纯属习惯。
她横里插嘴,天墉城门下一个个按捺不住了,陵卫最为敬重大师兄陵越,哪里容得别人指点,第一个站出来呵斥道:你是何人?外人凭甚过问天墉城之事?大师兄因他这不肖师弟受人奚落,你们又能体会?”
百里屠苏百里屠苏对陵越摇头:师兄,对不起,但我心意已决。
陵越好你个百里屠苏!大师兄亲自下山,辛苦寻人,你偏如此不识好歹!
陵越陵越抬手阻止陵卫多说,仍是捺着性子:师弟年幼,是非曲直尚且不明,亦是我这个师兄的过错,带回昆仑山后自当从旁劝导。
红玉一个娇美的声音穿过人群而来:哟,我素闻天墉城执剑长老乃是得道高人,座下大弟子颇得其师风范,今日一见,原来仅是得了紫胤的骨,未得紫胤的神,动辄搬出长幼辈分、声名颜面之说,实在是无趣呢。
瑰色裙摆一晃,站出来的是你。
天墉城执剑长老紫胤真人,乃是一代道家高人,早已修成仙身,长生不老,鹤发童颜。紫胤真人剑术奇绝,被称为“天下御剑第一人”。因他三百年前接掌天墉城执剑长老之位,天墉城才有今日道法剑术两相争鸣的兴盛景象。
整个天墉城上下,都对紫胤真人尊崇有加,年轻的弟子更是崇拜至极,只可惜紫胤真人不喜收徒,掌剑三百年,只在最近十几年,才收了陵越和百里屠苏两个弟子。
红玉语涉紫胤,虽然是意在贬陵越,也难免激起众人怒火。
天墉城众弟子都变了脸色。
龙套演员啥都扮演陵孝、陵卫一同上前:你说什么?!
陵越陵越身为紫胤亲传弟子,又是这一代天墉城弟子之首,处世有道,远比师弟们沉得住气,上前行礼:敢问姑娘何方高人?尊姓大名?
红玉你耸肩:哎哟,高人可不敢当,不过是个小小女子,看不顺眼的事儿,随便说上两句。
陵越陵越点点头:既是如此,天墉城内务,还望他人勿要插手
欧阳少恭欧阳少恭看这情形剑拔弩张,上前劝解道:这位道长有礼。在下欧阳少恭,乃青玉坛门下弟子,百里少侠受在下所托,寻找门中一件失物。此物流落江湖,祸害百姓,故少侠亦是存着仁义之心,方才为此耽搁。
龙套演员啥都扮演陵阳通闻江湖掌故,故而有所耳闻:青玉坛……不就是数月前掌门易位那个?
欧阳少恭欧阳少恭点头:门派不幸,令诸位见笑。
陵越陵越朗声应道:道友有难,我等理应倾力相帮,待我回去禀明掌门,应可遣人助你门中。然而师弟既犯门规,不便滞于山下,须得由我领回,待师尊出关后再作定夺。
百里屠苏先生不必说了。百里屠苏示意旁人都不必多言,他转向陵越,师兄,你若执意,请恕师弟无礼。
龙套演员啥都扮演陵卫、陵孝闻言立刻拱卫在陵越两侧:大胆百里屠苏!想以下犯上?!
那么……拔你的剑。陵越看了百里屠苏半晌,手按剑鞘,语气低沉,“五载光阴转瞬即逝,那之后再也无缘与师弟试剑,实乃心头大憾,若要一战,求之不得!”
五年前,二人俱是少年心性。陵越醉心剑术兼一时气盛,不顾师命私自与师弟比剑,结果百里屠苏为焚寂之中的煞气所引,重伤陵越,令他几乎生死一线。此时提及旧事,百里屠苏心中一沉,这剑,却不知当拔还是不当拔。
二人各怀心思,双方一时僵持不动,方兰生却突然惊叫一声:少恭?!
众人循声看去。欧阳少恭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淡淡的光带,如绳索般环环相绕,禁锢得他不能动弹。
欧阳少恭身后,走出两名青衣道者,一左一右,呈合围之势。身后跟着一位白发的老妇,竟然是寂桐。
欧阳少恭挣脱不得,默默看向寂桐。
寂桐左边那名道者故作礼敬的模样,躬身行礼:有请丹芷长老速回青玉坛!
欧阳少恭欧阳少恭看也不看,只盯着寂桐:是你将我行踪通报雷严?
寂桐面带伤感,看着他,并不回答
欧阳少恭欧阳少恭自嘲般叹息道:瑾娘曾嘱我此行有变数……却不料应在你身上。
方兰生桐姨,这两个是什么人,你们要做什么?方兰生赶上前来想护住欧阳少恭。
寂桐右边道者宽袍一挥,若要叙旧,来日方长,长老先与我们走吧!”一阵刺眼光芒笼罩在二人和欧阳少恭、寂桐身上,众人援救不及,再睁眼时已经失去了那四个人的踪影。
方兰生方兰生四下张望:少恭去了哪里?!
红玉这是青玉坛的闪行之术,障眼法罢了,走得不远,我们速速去追!你突然答道。
方兰生动如脱兔,沿路追去。
但此刻陵越横剑立于路前,把百里屠苏拦了下来,风晴雪怀抱化做金狐的襄铃,本也不便追击,又担心百里屠苏有事,只得在他身侧翼护。
你略微踌躇,不知该顾哪一头才好。
百里屠苏百里屠苏缓缓地说:去追先生!
红玉那你?
百里屠苏去追先生!百里屠苏声如斩铁。
你再不迟疑,催动身法,瞬息不见。
百里屠苏转身面对同门师兄,却见陵越竟已经收了剑,无奈地长叹一声。
他警觉地四顾,才发现其他三名天墉城弟子不知何时已站立三方,做合围之势,同时举剑念咒,一圈白光向上腾起,源源不断围住百里屠苏、风晴雪二人。
糟了!
风晴雪风晴雪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被这白光压制住了:苏苏……这是什么?
百里屠苏灵虚三才阵。
陵越陵越摇头: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有一日不盼着再度与你交手,但此行将你带走才是最重要的事。身为大师兄,不能因一己的喜恶而违背师门之命。
百里屠苏可恶!百里屠苏深知灵虚三才阵的威力,伤害虽然不强,却是极好的禁制法术,可以困人手脚、压制力量、令人昏迷。这是戒律长老的得意手段。
三名天墉城弟子念咒已到紧要关头,法阵忽然白光大盛!
百里屠苏担忧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风晴雪,就这么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