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在人间

      有人说赵老四成了家以后完全变了个人，是个实实在在的工作狂。村委会所有的人都很闲，这里的工作本身看起来也没有多少工作量，最忙的事就是开会，不过开会一般开到一半就变成了研究打麻将或者交流泡妞经验。赵老四认为正经的工作不应该是这样，他看到很多个人觉得不合理的地方都一一做了记录，下班一有空闲就马不停蹄地一一作论述配合专业分析及改革意见写成文章。赵老四他岳父老梁跟他说，这世界本来是怎么样就任由它是怎么样吧，存在即是合理的，因为很多事基本是无法改变的，这叫人性。大部分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刚刚到来的时候都像赵老四这样，以为凭自己就能改变得了所处的环境，可是到后来反而自己却被环境所改变了。想要尝试做这种事的人见多了，最终都一场空。

      老梁对赵老四说，村委会几十年基本都是老样子，几任领导各有各的做事风格，不过基本套路都是一样。他说上一任领导脾气暴躁一点，什么事都由他说了算。他的个人想法非常古怪，比如称呼方面，私下里他要求所有同事叫他老大，在公众场合却一定要叫书记，不能搞混。他在台上台下说话的风格完全两样，在台上说话的时候感觉他像背书和演戏，私底下认识他的人看了想笑。而且他每次说完话在场的人必须起立并热烈鼓掌，有谁不鼓掌或者鼓掌不够热烈事后他就会找他麻烦。他对几乎任何事都要求做到令他满意，奇怪的是工作具体做得怎么样他很少管，你只把汇报写好说好就行。形象卫生方面，办公室地板脏不脏他不管，秘书一定要打扮干净漂亮。还有一点向他汇报工作一定要用英文，遇到令他满意的一般他都会说，"no problem,very good"等等，要是遇到他不高兴或者不满意的时候，他就会大叫"get out"。他说完这几句英文的时候照例都会很开心很满意自得的样子。让人不解的是，他的英文来来去去就是说过那几句，听汇报的时候很少见他点评发言，要么就点头微笑要么就不高兴板着脸。因为这样，有人甚至认为他可能没听懂，还说他的英文水平可能很一般。私下里有人说他，不懂就爱装，他这一点也让几位年纪稍大的同事非常为难，因为他们大多不太懂英文。

      老梁还对他说，现在的领导对人倒是随和一点，任谁第一印象都觉得他是个很有修养的正派人士。他台上说的话也很冠冕堂皇，他经常说“人民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人民至上”，但是私下里他经常用公款打麻将，哪怕是救济困难群众的拨款也拿去玩。因为经常麻将打通宵，他上班一般都来得比较晚，甚至开会都经常打瞌睡，不知情的人们都以为他操劳过度了，只有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晚上又加班打麻将了。见他这副疲惫不堪的样子，甚至有好心的群众主动关心他的身体，劝他多注意休息。他却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没有办法，工作需要。身体不要紧！”

    老梁还对赵老四说，曾经也有一个年轻人像他现在一样，经常自作主张和领导对着干，结果没过两年他就疯了。现在还在精神病院不敢放出来，在这里精神病患者会被当成恐怖分子对待，听说出现过多次精神病人的重大犯罪案例，对这方面管控比较严格。老梁还偷偷告诉他，那个年轻人八成是被陷害的，因为他看起来各方面都算正常，只是脾气比较倔一点，无奈精神病鉴定中心非要判定他为精神病患者，要强制监禁。

     赵老四听后颇感震惊，不过他倒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的做事手段和风格都趋于比较温和的，一般不会和人发生较大矛盾。最初赵老四被安排为负责文化教育卫生等方面的工作。因为还处在实习期，基本都是在同事大超的带领下工作。

     据老年赵老四的亲口讲诉，大超第一次带他出去考察去的是一所偏远的小学，他还十分得意的告诉赵老四那个学校六年级有两位女生长得非常不错。当即赵老四非常震惊，这种话是个人怎么说得出口，简直就是恶魔。后来他还大言不惭地向赵老四吹嘘有两个上初中的女朋友，听了这话赵老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感到与这样的人为伍都是个人耻辱。不过当时由于赵老四知道跟这样的人争论完全没有意义，况且为了熟悉工作只能忍辱负重，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忍了他半年。去到学校以后，看到那些学生们一双双渴望的大眼睛，是那么懂事那么善良，然而绝大多数学生又是出身都非常贫困，生活都是那样艰难，为了上学很多人都过着缺衣少食挨饿受冻的艰苦日子。然而在大超眼里只关心她们谁长得漂不漂亮。赵老四不禁感叹天使在受难，恶魔在人间。

       据赵老四回忆，他当上领导以后第一个赶走的人就是大超。可是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还觉得自己很冤。直到赵老四颁布禁令，禁止猥亵未成年儿童，他才恍然大悟，卷铺盖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