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气黑沉沉，乌云密布看不见太阳。
湿热的气温，让他们两人身上都出了黏腻的汗水，好像正走在沙漠里似，身体的水分不断往外冒，怎么补充都不够。
明明只是在荒野稍微歇息过了一夜，他们却觉得自己半夜去开荒了，或者是挖了一整晚的墓那种疲累感。
这种湿湿热热的天气，让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蒸发了。
黑瞎子抬起脖子，将水壶口往自己的嘴巴上一怼，大口大口的喝着水来补充水分。
而一旁的张起灵也拿出自己的水壶，小口小口地抿着水喝。
当他们补充完水分后，便起身站起，收拾一下东西，同时往南的方位走去。
因为黑瞎子说，他要亲眼看看空墓上头刻着什么东西，这样子他说不定就能想起来，自己要怎么破这个四方幻境了。
张起灵没有反对，他走在黑瞎子的前方，带着他往南方的空墓走去。
一路上他们察觉到气温越来越上升，就连呼吸都开始感到了困难。
但是空气中的湿度并不低，却让他们感到了干燥，有一种他们被人扔进了瓮型的容器里熬煮的感觉。
体内的水分不断在蒸发，让他们身体开始又感到了缺水，同时喉咙干渴，里头有着淡淡的血腥味，仿佛他们一开口就会扯破了嗓子。
哪怕是话多的黑瞎子，在这种形势下，他也闭起了嘴巴，什么话都不想要说。
因为他们担心接下来若是找不到水源，那么他们就要靠这几个水壶里头，仅剩的这些清水来度过这段时间。
黑瞎子心想，自己还是少说话来得好，毕竟他可不想要喝尿啊。
站在南方位上的空墓时，黑瞎子点着烟草，燃起火柴，喷了一口白烟，长叹了一声。
不是他眼花，而是真有头发丝在墓碑的后面飘着，就好像⋯⋯就好像有个人趴在墓碑的后面，伸头侧脸的朝他们望过来。
黑瞎子撇头看了一眼张起灵，他一样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个时候，黑瞎子不禁羡慕起了张起灵。
要是他也能有一双正常的眼睛，那该能有多好呀⋯⋯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后，黑瞎子发现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东西越来越奇怪，简直是鬼气森森。
黑瞎子咽了咽口水，他实在是不想靠近那个后面有鬼的墓碑。
张起灵注意到了黑瞎子的异常，淡漠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后，从包里拿出一支柳树条，大步前进来到墓碑处。
“哑巴，你⋯⋯”黑瞎子喉咙一紧，连忙出声制止想要制止了张起灵，结果张起灵一个反手，用柳树条抽在墓碑上面。
黑瞎子连阻止都来不及，就看见墓碑后面那黑影被张起灵给抽消失了。
一瞬间，黑瞎子有些佩服不已的看着张起灵。
这人要是凶起来，连鬼都不怕。
张起灵一边抽打着墓碑，一边看着黑瞎子脸上的表情反应，直到黑瞎子的表情变得放松下来，他才肯罢休。
暗藏的危机解除后，黑瞎子忽然有了想要说话声的欲望，他张嘴想说什么，结果张起灵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黑瞎子一下子便闭嘴。
他看懂了哑巴张的眼神，这是在叫他少说话，快干活儿去。
黑瞎子走上前来，眼神不停的打量着张起灵后背上的包，好奇这里头究竟还装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张起灵冲着黑瞎子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然后打开自己的背包，再用着飞快的速度阖上，就是故意不打算让黑瞎子看见自己带了什么东西。
黑瞎子见状，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他作势欲扑，结果张起灵连个反应都没有，站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的等着黑瞎子扑上来。
他这种反应，让黑瞎子想吓唬他的欲望一下子给消失了，还顺带露出了一副无趣的表情。
张起灵反倒是笑了出来。
笑容无声又讥讽。
至少在黑瞎子的眼中看起来，哑巴张这是在取笑自己。
“算了，黑爷我不和你这个哑巴计较，知道你无趣，但也没想到你这么的无趣。”
黑瞎子先是咕咕哝哝了一下，手上动作轻轻的拂过墓碑上的刻花，表情有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然后专业的开口：“这好像是芒花？⋯⋯春旺木，润泽水⋯⋯还有昨天的龙⋯⋯”
张起灵站在一旁，姿态戒护，目光不断的环顾周围，小心谨慎地保护着黑瞎子，同时也不打扰到他的思路。
认真起来的黑瞎子，有着一股令人心动的帅气。
当他少了那面上惯常的轻挑之色后，整个人不自觉地会散发出一种藏在骨子里头的骄贵，让人可以稍微窥视到他家族底蕴，并且在他的身上有种旧时代的贵族世家子弟的感觉。
张起灵眨着眼睛，貌似想要把这个样子的黑瞎子，给深深印入自己的脑海中。
黑瞎子察觉到了张起灵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没有转头，嘴角一勾，调笑道：“你是不是被黑爷我给迷住了？！”
张起灵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他只是当作没有听见这句话，反正黑瞎子也没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果然，对于张起灵的沉默，黑瞎子已经见怪不怪了。
黑瞎子绕到了墓碑的后面，单膝着地跪着查看墓碑上刻着的东西。
这个时候，张起灵忽然决定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重影。
他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动，就在黑瞎子的身后。
“瞎子！”张起灵语气严厉的喊着黑瞎子，要他过来自己身边，同时还拿着柳树条走了过去。
随后张起灵一把将黑瞎子拉到自己的身后，右手不断的朝着一个方向，悬空的挥舞着柳树条，就像是在鞭打东西一样。
在划破寂静的鞭打声下，他们确确实实的看见了什么。
那是一头牛。
一头拘着縄和木的牛，头和蹄是青色的，身尾皆是黄色，一双巨大的牛眼狰狞又可怖，正作势要往他们这里撞过来。
让人疑惑的是，当张起灵用柳树枝抽打上去时，这头牛反而乖顺了下来，朝着张起灵发出了哞哞的叫声，就像张起灵是他的主人一样。
黑瞎子先是拉着张起灵退了一大步，然后呼出一口气来，手掌往自己的裤子上一擦，把沁出的冷汗涔涔给抹去。
“春牛！”他仔细的审视着这头牛，从蛛丝马迹中认出了这是什么，也想起来要怎破阵了。
“哑巴，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破这个阵了！”黑瞎子雀跃的拍了拍张起灵的背，兴奋继续的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明明一开始就已经告诉我这里是龙了，我怎么就不往龙处走呢？！！”
“龙处？”张起灵侧过头看着黑瞎子问道：“辰？”
“遇龙则化，可不就是辰嘛！”黑瞎子指着东南方，开心的笑了起来，“走，咱们赶紧去辰位。”
张起灵本想转身就走，可是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春牛幻影，对着黑瞎子问道：“这牛？”
“你那还有没有多余的柳树枝？”张起灵点头之后，黑瞎子就把他手上的柳树枝给插在了墓碑旁边。
“这不就结了！”
原来是因为春牛的主人芒神都是用柳树枝来驱使祂的，所以春牛才会一被柳树枝给抽打，就以为是主人出现，而乖顺下来。
黑瞎子这样一个解释之后，张起灵听清楚了，也就没有继续把春牛的事情给放在了心上。
同时张起灵的心里还想着，黑瞎子不愧是算命佬的后代，这手本事他真比不上，因为他们两人的专业技能，属于不同系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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