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风和日丽，天气晴朗。
明媚的阳光落在黑瞎子的脸上，他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张起灵，心里嘀咕着，这个哑巴张最近越来越沉默，以前好歹还能说个零星的对话，现在倒好了，他开始只用眼神和自己对话了。
他妈的，这是当他会通灵啊！
瞧瞧现在这个哑巴张，又开始不说话的看着自己了。
黑瞎子在心里翻了一下白眼，走近了一些，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态度很是哥俩好的对着张起灵商量了起来。
“哑巴，哥哥和你商量一件事⋯⋯”张起灵看了过来，黑瞎子继续道：“咱干一行爱一行，黑爷我真不想转行搞通灵，也不想去当心理医生，以后你有话就直说，行不？”
张起灵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里头有着黑瞎子看不懂的情绪。
黑瞎子呼出一口气来，又来了，又是这种他看不懂的眼神，这个哑巴张可真是够了！
黑爷他不伺候了！
黑瞎子心里是这样子说，可真叫他把哑巴张给丢下，他又做不到。
黑瞎子默念了一句，关爱老人后，无奈的捏住张起灵的肩膀，没好气儿的对着他道：“你言语功能是不是退化了？来跟着我喊一遍，黑瞎子，或者是亲爱的瞎子也是可以的。”
张起灵冷冷的看着他，这眼神在黑瞎子的眼中，他就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看见他这一贯清冷又无趣的态度，黑瞎子啐了一口，冷哼一声。
他转头走向了一旁的小溪边，歪腰伸手舀了一把溪水，泼在自己脸颊上，让自己热的有些发昏的脑袋，好能冷却一点自身的温度。
不知怎地，在黑瞎子歪腰低头的同时，他的视线一下子，就落到了一旁的张起灵身上，却无意中看到了他面上柔和下来的样子。
这一抹柔和，让张起灵有些冷冽的眉眼变得不再是那么的冷清清地。
黑瞎子不由得一愣，等自己再细看时，却发现张起灵已经收敛住所有的情绪，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柔软，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一样。
古里古怪的，黑瞎子心想，这哑巴张该不会是在哪里坑自己钱了吧？
这个念头一起，黑瞎子随即笑了出来。
这世界上谁都有可能骗自己，就只有这个哑巴张不可能。
虽然黑瞎子从来都没有说出口，但是他心里其实非常的信任着张起灵，可以说是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半身，就连自己的后背也能交托给了对方。
这对黑瞎子来说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听见黑瞎子的笑声，张起灵侧过头去，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起来。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的时间，但也是个微笑。
“哑巴，你笑了？”黑瞎子大惊小怪地道：“这可是件稀罕事儿，江湖上都在说，哑巴一笑，阎王出，你这是要杀了谁呢？还是打算要杀了谁呢？”
张起灵瞥了一眼黑瞎子，冷冷地的道：“你。”
黑瞎子噗哧一笑，不以为意的道：“成，给你弄，黑爷我就站在这里给你弄，你要不要和我说说打算怎么杀我呢？”
黑瞎子倚在他的肩上，痞痞的笑着说：“你是想要用那里来杀我？是不是⋯⋯”
他的视线往下，停留在张起灵的屁股上，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黑瞎子没有把张起灵的威胁当一回事，反而顺着他的话开起了黄腔。
黑瞎子不见外的反应，让张起灵的眼神瞬间一黯，这抹黯色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快得让黑瞎子什么也没发现到。
就算没有得到回应，黑瞎子也能自己一个人说上一大串话来，张起灵早就习惯了他的个性，顺便把黑瞎子的说话声当作了背景音乐来听。
还真别说，一边掘墓，一边听着黑瞎子的唠叨声，这干起活来还特别的带劲儿，就像是听广播电台一样。
太阳逐渐西下，夕阳斜挂在天际间，他们两人像是不会感觉到疲累，不断挖着地洞。
张起灵的心里一直想着事，手头上的工作也没有停摆下来，只是有些分心不在这上头。
太阳缓缓下降，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升起的月亮。
今个儿是闰年闰月的第一天夜晚，月亮是暗色的，血红色的月亮看起来很不祥。
他们两人的影子歪斜落在地面上，仔细看一看，还能看见影子，仿佛若有似无地扭曲了一下。
就像是下一秒便会失去了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黑瞎子忽然开口道：“哑巴，我觉得不对劲，咱俩在这里多久了？”
他这么一说，张起灵这才觉得不对劲。
时间似乎一下子消失了，而自己却没有察觉到了这一点。
张起灵停下了手边的动作，看着黑瞎子的脸，不确定的摇了一下头。
“哑巴，你先别管这个墓了。”黑瞎子四处巡视了一下，回过来时，表情有些凝重了起来。
“咱们这是进入了小幻境里了。”
黑瞎子指使着张起灵，要他去看看其他三个方位上，还有没有别的墓穴在。
如果有的话，那他就更能确定自己两人，不知道在何时误触了小幻境的机关。
过了片刻之后，张起灵回来了。
“有三个空墓。”
“墓碑上头有没有装饰品或者雕花？”
“刻了树木。”张起灵点了一下头。
黑瞎子低声呢喃了几句，掐着自己的手指头算了一下。
“木为春，则为旺⋯⋯”
看黑瞎子的反应后，张起灵直觉判断这空墓有问题
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极了，就连黑金古刀都给拔出来了。
“这下子麻烦了，哑巴”黑瞎子苦笑一下，吐出一口浊气，：“看来这个幻境是用四柱来立的，问题是我学艺不精啊。”
张起灵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黑瞎子，他伸出右手，想要拍拍黑瞎子的肩膀。
结果还没等到他的动作，黑瞎子自己就已经恢复了精神，随后双手一合掌，激动的对着张起灵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叫做四方幻境！”
问题是黑瞎子激动的时间不多，也就那么一瞬间。
他沉着一张脸，语气凝重的宣布了一个坏消息。
那就是，他忘记了这个四方幻境要怎破了！
月亮的血色越来越浓郁，就连空气中也有着一些黏稠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不明物体正在觊觎着他们。
“哑巴，咱们先停一停。”黑瞎子表情一凝，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侧着耳朵，往左边听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朝着他们过来，不像是虫类，倒像是人类用着四肢在爬行的声音。
黑瞎子和张起灵不约而同地拿出了自己的武器，缓步噤声的走了过去。
一道长长的压痕出现在草地上。
没有来头，也没有踪影，只有声音，以及不断被压低的青草苗告诉着他们，这里有东西朝着他们爬过来了。
这种无形的东西，是最叫人感到害怕的。
可是他们两人不是一般人，而是张起灵和黑瞎子。
他们彼此没有讨论，连一个眼神对视都没有，同时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一个负责开枪，一个将刀子朝着草地上的压痕正中央，给砍了下去，把这个无形的东西给钉在了原地。
“不愧是哑巴，就是和我有默契。”黑瞎子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黑瞎子探出了手掌，想要和张起灵击掌庆祝，结果被他冷冷的瞥了一眼，黑瞎子顿时倍感无趣的啐了一声。
只不过在他走上前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的时候，他没看见张起灵在他身后浅笑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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