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眉头微皱：“他怎么在这儿？”
克罗尔跟着疑道：“对啊，为什么呢？”
阿涅塔双手抱胸，轻轻咬着指甲：“那个小贱人是哪来的？怎么一直粘着他？”
克罗尔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这是你的小白鼠孤单寂寞时，偷偷置办来的玩物啊。”
“哼，是吗？”阿涅塔冷道，用凌厉的目光瞥向克罗尔：“这很有意思吗？”
“不不不，只是在忠诚地向您汇报，我的眼睛便是您的眼睛。”克罗尔笑意全无，惶恐地摆了摆手。
“不需要。”阿涅塔扯上了窗帘，随后转身离去。
克罗尔捏了一把冷汗，本来想看看小姐的反应呢，这下时节不宜，倒是摸了乳虎的屁股。
“克罗尔。”阿涅塔的声音又在面壁思过的克罗尔身后一字一顿地响起。
“在。”克罗尔微微欠身，陪着笑脸。
“你知道当初为何提拔你作为我的执事吗？”阿涅塔用一根手指轻轻捻着烟灰缸里温热的烟灰，漫不经心地问。
“当然……”克罗尔本想奉承一番，审时度势便咳嗽了两声，把嘴边挂着的珍珠串硬生生压了回去，谦虚且诚实地回道：“属下还不太清楚……”
阿涅塔招他近来，克罗尔领会，在她面前单膝下跪，低头领命。
“因为那一列人里，只有你最像条狗。”她停顿了下，接着说：“你和那些官僚散发着相同臭气，年纪这么轻，地位这么低，那股狗骚味却已经冲得我直皱眉头了。你想爬，对么？可惜，我偏不要你爬走，你脖子上的这条绳子牵在我手里，哪里都去不了。”
克罗尔暗地咬着嘴唇，一丝丝腥甜的血渗到了舌尖上，心里痛骂自己多嘴，小姐心情不好时，脾气也是真的臭啊。
“能做小姐的狗，是我的荣幸。”克罗尔目光一闪，瞥见了小姐微微上勾的嘴角，方才松了一口气。
这位大耍性子的小姐向他伸出了白皙的手，克罗尔不由得一惊，但她只是从自己的衣袋里抽走了一支香烟。
克罗尔已经跟了小姐不少日子了，还从不知道小姐有抽烟的习惯。但他也顾及不了那么多，连忙掏出来那副有着精美雕花外壳的打火机，不知是不是手上的汗液，这破玩意现在很是难用。
明灭的火花在昏暗的房间里扑闪扑闪的，每一次都映射在阿涅塔疲惫的愁容上。青幽的烟气缓缓上升，淤积在绮丽的天花板上，一层浓密的阴云。
看来小姐并不是经常抽烟的人，把这种烟全部吞进肚子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小姐分明是在折磨自己。可我不是她的仆人，不会为了她娇贵的身躯和什么健康着想，我现在的位置对我很重要。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的，你会巴不得让我走……
那浓烈的烟气灼烧着她的气管，像一个粗鲁的罪犯死死扼住她纤细的脖颈，让她不由自主地剧烈咳嗽起来。然而这样，竟让她煎熬许久的心好受了些许，她眼角噙着一滴泪水，在模糊的烟雾中分辨着此后的命运，不止是她的命运，还有他，还有她，还有它……那么多模糊且表情各异的脸浮现出来，让她的嘴角不住的上挑。
多么可怕的女人，能在你这狼虎般的嘴角下活着的，恐怕仅有我克罗尔这只狡猾的狐狸吧，呵呵呵……
阿涅塔带着倦怠且满足病容，轻轻用双指拈起一封信，用烟头烫着，一朵炽灼的花在其上缓缓绽开，冒出来一窜火苗在她的指尖跃动着。
“克罗尔，明天我要见到卡洛，就在中午。”
“是，原来的行程……呃，小姐和朋友的约定……”克罗尔疑问道。
阿涅塔瞥向他：“无妨，我想她不会介意，这并不冲突。”
“是，小姐……”克罗尔也抬头看向她。
阿涅塔随手将烧到尽头的残页丢进烟灰缸里，一手托腮用玩味的眼光打量着他。
大约过了五分钟，待到那封信的余烬变成灰色的绒毛，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霾，小姐方才挥了挥手：“可以了，我现在要去休息，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是……”
克罗尔脸上发白，已冒了些汗珠，膝盖上的酸痛感让他站不稳脚。暗骂着，您倒是懂些官僚的臭习气，我又何尝不了解老爷小姐们的臭脾气？不过是不同的角色，相互配合着把这班子戏演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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