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在蓬莱方支援的月球基地门口，夏和大叔坐在地上看着瑰丽而巨大的地球。

“月亮上看地球，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就像一个硕大的水晶球一样。”，大叔说。

研究已经接近尾声了，鼠目们的工作都变得很轻松，夏干脆彻底躺下去凝望着深空中的星星。夏自从跟着鼠目四处游历之后星空看得不少。在月球上看到的这片虽然并不算独特，却给她一种奇妙的感觉。

夏只是呆呆地看着星星，月球的质量不足以形成多稳定的大气，躺在地上就能看到蓬莱号的身影穿过浩瀚的星海缓缓显现。对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们走吧。

金老师站在空旷处等待蓬莱的人着陆，端庄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对方的***平安着陆并打开舱门后，金老师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而神色庄重地伸手迎接访问的来宾。他带着蓬莱的几位来到一处破旧的航空器残骸旁边，示意李鲤把准备好的酒瓶递过来。这个老学究风范的青年人扭开瓶盖，单手将酒瓶悬起。蓬莱人们面面相觑，金老师见状笑着说：

“各位不用担心，她已经成年了，可以喝酒的。”，说着就将瓶中的酒水倾倒在地上，在月球上这些晶莹的液体缓缓落下，折射着炫目的日光。

然后他仰头向深空通过无线电大喊：

“前辈，我们听到啦！”

所有人都肃穆地等待着仪式的进行，蓬莱人中的一个老人在其余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将一份古老的红花酢浆草标本送到航空器残骸的舱门口。这个标本从他的祖先那里继承来的，老人为了这一刻将这个标本珍藏了一生。但这个机会居然真的轮到了自己头上，老人突然振奋起来向船舱的方向敬了个礼，头盔底下的脸老泪纵横。

“真美啊，宇宙。”

回到星舰上后，老人在搀扶下逛着蓬莱上的风景，街道上秩序井然欢声笑语，梭舟快快慢慢地在头顶飘过。抬头就能看见星空，蓬莱人想做什么就能去做，想说什么也不怕已经有前人说过了。

蓬莱号的一处小房间内，“纸盒”超级计算机正规划着下一步的去向。在一阵电光闪烁后，全舰所有能显示的仪器，包括中山广场上的那个大屏幕，都显示着两个字：

“谢谢。”

引擎轰鸣，蓬莱人正与月球告别启程返回深空。

李鲤看着废船舱门口种的那两棵树好奇地问：“金老师，他们培育的蓝橘树在月球上也能长？”

“相信蓬莱人的技术吧，说实话与他们相处的日子里就连我也学到了很多。”

“切，老金你知识比我们多点就高大了？”

“哎哎哎，我没这个意思啊和尚！你们看，门已经开了。”

谈笑间已经是该离开的时候，完成了在这个宇宙的任务的鼠目们马上准备前往下一站了，这时大叔突然好奇地问：“欸，所以那些七老子后来去什么地方了？”

金老师看着星海中逐渐下潜的蓬莱号，笑着说：“谁他妈在乎呢？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自由了，已经升空的未来不是那些腌臜的东西能阻拦的了的。”，接着又低头感叹：

“不过，这都是无数故去的灵魂托起来的。”

本来该感慨万千，这时李鲤却突然惊醒：“等等，夏姐去哪儿了？”

夏还靠在那航空器的身边，她对那个叫三叶的前辈的感情很复杂。她看着空荡荡的航空器，墙壁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草稿，天文到地理，人文到自然。黑色的笔迹叠叠地将航空器的大半个墙壁都铺满了。夏走进去一挪步，就踢到了几十个笔盖和笔筒。

这些笔都是特制的，笔迹哪怕暴露在真空里也能保留千年。夏从草稿里看到的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天才。这个榆木脑袋脑子不大好使而对天才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她就是不舍得离开这个压抑的空间。

因为她看到那些笔记逐渐变得越来越扭曲，以至于最后有一笔从墙上划着下去掉到了地上——笔迹到这里断了，就再也没有下文。

他们推测这个叫三叶的个体在飞行过程中不幸伤到了脊椎而最终导致瘫痪，似乎属于纸板侠的故事就要结束。但蓬莱人成功飞出地球的事实告诉鼠目们，三叶拒绝了就这样结局。鼠目们在恢复航空器的程序后发现了一个通过能跟踪眼球转动进行编写的编码器。

夏吐了口气，这个小小的空间内没有设计类似窗子的东西。瘫痪之后的三叶没法移动而只能等死。如果每天醒来能看见的只有乌漆嘛黑的墙壁，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声音的话，这实在是……太孤独了。

“欸？”

“你怎么进来的？”

夏听到声音猛然回头，看见一个全身破破烂烂的怪人抱着吉他站在舱门外面。那怪人一边把套在头上的纸盒子摘下来一边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我就莫名其妙地站起来了。”

接着纸盒子底下的少女嫣然一笑：“哈哈，我这辈子本来就活得糊涂。”

这时蓬莱上的文物管理小组在整理纸板侠留下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块硬盘，他们从另一个文物管理小组那里借来了能读取硬盘的老古董。插入硬盘后，一阵古老的乐器声随着吱吱呀呀的杂音响起，然后就是一个清脆的歌声开口，好像是一首很旧的歌：

“……亲手点燃目光尽头的准星……”

“……而我却，轻声告别这新生的黎明。”

而回到月球。

三叶和夏坐在航空器旁边一起看着星空，夏问这位前辈：

“星空很美，和我们一起去旅行吗？”

三叶应承了一声，却又开口拒绝，兴许应承的只是星空很美的谈话吧。

“不了，你们还要往前走的，瞧，你朋友找你来了。”

果真，李鲤风尘仆仆地往这边赶过来，通过无线电高声呼唤着夏的名字。

夏又问：“那前辈你呢？”

“我吗？”，三叶顺势把双手撑在地上，“我就不走了吧。留在这里看看星星，挺好。”

李鲤着急地赶到夏跟前，问他的夏姐在这里做什么。夏正要向李鲤介绍身边的这位，却发现身边其实什么也没有。

目送鼠目们离开，三叶抱着吉他向浩瀚的星空唱道：

“我是星！利剑开刃——”

“寒光锋芒的银星！”

“绝不消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