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们快来看舷窗外面!”
“咋啦小李子?我们是鼠目,不要老是一惊一乍的。”
“地球! 那个是不是就是地球啊!”
高高矮矮的一行人听闻连忙贴到了舷窗附近,就连那老学识打扮的型男也把期刊放下靠过来了。这颗蔚蓝色的星球就像影像资料里的一样悠悠转动着,大气折射的光远超众人所料的美丽动人。这是人类阔别千年后首次与自己的母亲星球重逢,这艘巨大的星舰从人类已知历史内抽取了一个词将自己命名为“蓬莱”。
一个光头大叔感叹:“这大气中的云层更是温柔啊,地球真是一位溺爱自己子女的母亲。”
蹲在一旁的红发小姐姐扒在舷窗上也也附和道:“真的欸,就像一大锅蝶豆花蛋花汤一样!”,这没头脑的发言惹得大叔勃然大怒:“孽障!你懂比喻就高大了?”,然后二人开始在船舱里撵着到处跑。另外两人却好似见惯了,型男甚至面带笑意地坐回到位置上泡了杯茶,他抿了口茶后说:“各位不要忘了我们鼠目本次随蓬莱一起返回地球是来做什么的,小李子,这次我也要下船,你帮我提一下行李。”
胡子大叔不满地对被称为小李子的男青年说:“李,你别老听他使唤,他的行李让他自己提。”
然而型男只是笑了笑,假装无意地聊起了大叔上个月欠他钱去赌棋的事。
“欸欸欸,得嘞得嘞我的金老师。不就是一块茶砖的事嘛,我去给你找去就是”,胡子大叔面露难色连声求饶,最后还是给自己找补了一句;“哎呀,谁猜得到肘子会输给一个才学棋没多久的小学生啊?”。说着众人也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接下来要在地球待一段时间了。这自称鼠目的一伙人走上了舰桥,红发背了太多行李而跌跌撞撞几度差点摔下去,要真看到舰桥这惊人的空间无论是谁都会被吓一跳。这艘宏伟的星舰内部的精彩世界全都是拜千年前一个被称为纸板侠的伟人所赐,他带领着蓬莱的前辈们冲出了地球,让拥有崭新觉悟的人类能够钻进宇宙的怀抱。
摆渡者主管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看到鼠目一行人到来才连忙把嘴里叼着的蓝橘甜甜圈摘下来。嘴里还回味着蓬莱经典甜品的风味,主管开口问:
“你们是否清楚自己的使命?”
“明白,以鼠目寸光窥探真理!”,众人回答道。
鼠目们在向镜头后的蓬莱群众们做了最后的道别后登上了***“纸板骑士”号,在观众们的目送下纸板骑士慢慢沉入深空,遁向了那颗蔚蓝的星球。
红发少女把脸贴在窗子上仔细打量着地球,眼看其余三人没有半分激动的样子,抓耳挠腮的她问:“喂,你们就不好奇那些蓝色的到底是什么吗?”
型男从主控室拿了包红茶味果冻出来,一边轻轻**一边回答她:“那是覆盖在星球固态陆地表面的氧化氢液体,氧化氢分子对蓝光的吸收能力较弱而反映出蓝色的色彩,”,接着又挤了挤边脚没被吸完的果冻:“这种物质以液态在星球大量富集时,曾被称为‘海洋’”
海洋吗?听到这个名词时少女不再说话,盯着窗外出了神。
纸板骑士号来到了大气层附近,清澈却厚实的大气层向深空散去了蓝白而圣洁的光辉。在光辉的照耀下大叔掏出了不知什么时候从行李里面拿出来的念珠,对着光的方向闭着眼睛念念有词。型男却只是坐在大叔背后偷笑,他轻轻把书合上,开始自顾自地说起了那白光形成的原理。大叔却突然转身一拳轰出,大喝:“孽障!懂点科学你就高大了?”型男笑着挡下,这在鼠目内部已经是再常见不过的日常了。
已经能清晰地看到陆地了,纸板骑士号展开了支架开始调整着陆姿态。根据蓬莱方的测算,他们应该在结束轨道绕行后在东赤道次大陆西岸着陆,而现在,他们正在略过东34度海峡的上空,在型男的指导下众人检查了最后的参数准备降落。
型男在气闸的声音久违地响起时伸了个懒腰,他哈着气向鼠目的其他人交代:“我们本次的目标是还原当年蓬莱先祖们冲出地球的原委,嗯,蓬莱那边能给我们的支持也有限,更多还是得靠我们鼠目自己。”
“不就是纸板侠带领人们制造飞船逃出去了吗?”,光头大叔抱怨道:“明明搞清楚了的事还整得那么麻烦干嘛?”。然而在大叔说到“搞清楚”时却有人噗呲地笑出声了,大叔怒气上涌正要轰出一拳,但好奇心还是把怒意压了下去。
大叔不忿地问:“咋啦?这还能有啥门路不成?天降猛男拯救世界的剧本我们又不是看得少了,咋就不能这么结案啦?”
型男金老师双手推门,得意洋洋地回答:“首先,蓬莱号的资料库对初代先贤的各位记载都相当详细,却唯独缺了纸板侠的真实资料记录。这人本身存在就是存疑的,”
“其次,就算真的存在他也未必是个猛男,是个猛女也说不定呢?”
大叔刚想反驳,看了看身旁的夏,这女子也确实称得上“猛女”了。一想起这倒霉玩意一拳干停战术机体的事就打消了和耍贫嘴的金老五算账的念头。
被地球温柔的大气层削弱后的自然光还是有些刺眼,众人眼睛一眯,紧接着被子植物形成的绿色海洋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风轻轻地拂过了夏的脸庞,她又虚起眼睛,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东西。
“风。”,夏憋了很久之后说。
“嗯。”,李鲤提着金老师的箱子附和了一声。
四人踏步走在地球的表面上,富含硅元素的地表在被子植物根系的蓬松下踏起来很舒服,舒服到让鼠目忘记了他们踩着的地方的曾经的A城。这很不对劲,因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固然奥妙,但是土壤的形成与淋溶都需要巨量的时间。短短千年间原本的人类文明就迎来了覆灭,其废墟也在这样短暂的光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经百战的鼠目迅速在地表建立了研究所,学识最深的金老师对土壤深度进行了测定,目前脚踏的地区土壤最深处达到了13米,且测定后表层土壤的年龄要年轻于底层的土壤。这太反常了,因为一般而言一千年的时间所能形成的土壤厚度只有6毫米左右。
金老师扶着额头回到了研究所,让李鲤给他泡了杯红茶后断言道:“这是人为的,但我们还不清楚对方的动机。”,但随即又放松了下来,因为沐浴着穿堂的清风时来杯红茶就是极致的惬意,况且鼠目们早就做好了长期攻坚的准备,在地球上他们有的是时间。
夏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海,曾经被其他三位怀疑患有多动症的她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气流裹挟着海浪,海浪卷起了海风,地球广袤的大海就是这样深邃而永不停歇。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牵着夏的耳朵让她站起来,她对大家大喊:
“吉他!有人在弹吉他!”
众人知道后都很兴奋,在大叔和金老师的帮助下李鲤很快安置好了本来准备明天再考虑的声波检测装置,然而除了海风以外什么也没有。海风千年如一日地在海岸线边游荡,也许是一股海风钻进了海岸基岩缝隙中制造的声音?
那就感谢地球母亲给她的客人们的鼓舞吧,金老师在调试好全频段电磁波检测仪后就睡了。夏一个人坐到了海边,她非常确信那个吉他声还没有消失,但海风的声音一次次拨动着她的神经让她怀疑那真的只是海风。明明弦乐的声音和海风的声音的区别应该很大的,夏在背后传来的呼呼声中出神。
“孤独。”她总结道。
小李子还在帮大叔洗盘子,没人接话的夏自顾自地又接了一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