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尘埃落定,某次楼垚,袁慎,文子端各自带着新妇到霍府作客。
不知为何,千杯不醉的霍不疑竟然醉酒。
对在场的人说起在他杀了凌益,坠崖昏迷不醒的时候做的一个梦。
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众人不解,都看向程少商。
少商也十分不解,说他从未对她提过这件事。
以后,这伙人无论谁见到霍不疑,都会追问梦内容,但是都没有得到答案。
直至到大家都垂垂老矣,又一次在霍府相聚,看着一屋子的白发老头和老太太,霍不疑不由的笑了笑,这才向他们讲起了那个让他念了一辈子的梦。
…………
梦里,他回到了孤城
看到了他父和手足的头颅被砍下挂在城口。
看到了他阿母拿着刀箭自刎于霍府。
听到了霍家军绝望的哀嚎。
看到无数的尸山血海将都城染成红色,大雨足足下了三月也未能冲刷干净。
而他,被困在这场恐怖的噩梦里,奋力挣扎,想要醒来。
可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不断重复这场可怕的梦。
突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分外熟悉。
这个声音是谁的?
从哪里而来。
他蒙的向四周看去。
发现,
孤城的惨状逐渐在眼前消散。
儿时霍府的样貌在眼前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他和他阿母坐在庭院的阁楼中。
“阿狰”
“你怎么了?”
“阿狰”
“阿狰,你这栗子糕可不可以给阿母吃一口啊。”没等他回答,林思茗一口就吃掉了他手里的栗子糕。
霍无伤看着眼前和他儿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的阿母,顿时红了眼睛。
声音沙哑的唤了一句“阿母。”
这可把林思茗下了一跳
“我说霍无伤,你今年是十七,又不是七岁,我不就吃了你一块栗子糕吗?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啊。”边说着,边把他眼角的泪水抹去。
听着林思茗安慰呢话语,他的眼泪更甚,一颗接一颗的往下落。
“阿……阿母。我……”
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霍无伤,林思茗温柔的笑了笑,抚摸着他的头
“不哭了,阿狰不哭了,阿母以后再也不欺负阿狰了,不偷吃阿狰的栗子糕了”
“所以,阿狰原谅阿母好不好?”
听了林思茗的话,霍不疑一把把林思茗搂在怀里。
“阿母,阿狰真的好想你,特别特别的想,阿母为什么不来看看阿狰呢?”
“你小子,不是睡傻了吧,明明一个时辰前才见过。”
“阿母。”霍无伤依旧紧紧的抱着林思茗。
“吖,你们快过来看,阿狰又在向阿母撒娇了,都十七了,真没羞。”一个娇俏的声音略带嘲讽的说道。
霍不疑猛然回头,只见眼前站了五个男女,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你们是谁?”
“看来这个小子真的睡傻咯。”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大兄霍不疾。”
“这是你二兄霍不害。”
“这是你三姊霍不识”
“这是你五兄霍不韦。”
“而我呢,是你五姊霍不齐。小六,到底怎么了?不会是思慕哪家的小娘子了吧。”
“得了吧,我看是你思慕哪家的小郎君才对吧”
“霍不害,我看你是皮痒了吧。站住,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大哥救我啊。”
“我突然想起来,昨日的功课还没做。阿猃,我先走了,你自求多福吧。”
看着在他周围嬉笑打闹的阿兄阿姊,霍无伤真的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狰。”
在旁边打闹的霍家兄弟姐妹见到自家阿父,急忙站定,行礼道:“阿父。”
只留下霍无伤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霍翀。直到林思茗一巴掌拍到他的头上,这才缓过神来。
“你这小子,又在发什么愣,不会真的是在思慕小娘子吧?”
“阿父。”这声阿父,霍无伤等了太久了,他的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
“都起来吧。”
“最近,你们几人的功课如何了?”
“……”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林思茗,祈求她的帮助。
“别看了,看你们阿母也没有用。”
“要是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家法伺候。”
“家法伺什么候,霍翀,你一回来就欺负孩子们是吧,你要打他们就先打我。”林思茗走上前去,瞪大眼睛挑衅的看着霍翀。
“慈母多败儿,这几个孩子都被你给惯坏了。”
“我的孩子,我就愿意惯,有本事你……你……打我吖。”
“林思茗,你简直不了理喻。”说完就要拂袖离开。林思茗一把拉住霍翀的胳膊,一口就咬了上去。
霍无伤看向自己的阿兄阿姊,见他们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尽管知道是梦,他也逐渐沉迷其中,越陷越深。
“主公,”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有了进来。
“六公子在白鹿书院的同窗袁公子和楼公子前来拜访。”
“哎呀”林思茗立马站的端正。
“早就听阿狰在我耳边念叨,这袁善见长了一张芝兰玉树的脸,今日终于能见上一见了。”
“见什么见,小辈的事儿,你跟着掺和什么,赶紧跟我走。”边说,边用力拉着林思茗离开。
“我就不走,霍翀,你多大了,还跟小辈吃醋。”说着,手便往他的头上招呼,嘴也不歇着,往霍翀的胸上咬去。
几个小辈赶紧上前去阻止,也被发起疯来的林思茗误伤。
当小厮引袁善见和楼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番“母慈子孝”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