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两分钟,出问题了。医院居然不在这周边。天杀的,时间紧迫,只能打车了。可这大半夜两点半,上哪找出租车。再说,狗日的特工学院考虑不周,打车的钱都没给我。也没给我发假证件。搞得老子现在还是个黑户。
没法打车,看来只能搭顺风车了。我在马路边蹲了一会,相中一辆黑车。满街车流疾驰织成一张光网,只有这辆车开开停停,踩离合好似踩缝纫机,一看就是跟着导航走的。想必车主自己不认路,让我蹭个车也不好意思找我收钱。主意打定,我拦下那辆车,车窗降下来。副驾一个女的,正驾一个男的。tmd,那男的发际线都秃到脑袋后面去了,肯定是肾虚。
我尽量装出谦恭有礼的样子:“您好,敢问能麻烦捎我去趟医院吗?”
那男的反应好像很剧烈:“去医院?去医院干啥?”
我核子爆炸,我去医院干啥,我大晚上不睡觉去停尸房抢位置吗?好在我擅长干这心口不一的活,继续谦恭有礼:“我家着火了。”
肾虚男很震惊:“家里着火了你去什么医院,打119啊,等你到医院家里早烧干净了。”
不是,老子就乐意去医院,你管的着吗。再说了,这肾虚男肯定不是干这个的,我要是什么心情都能让别人看出来,早死八百回了。
职业素养还是要有的。我一脸诚恳,仗着自己面善,正打算忽悠肾虚男,他突然说:“你要是真去医院就上来,反正顺路,就载你一程。”
擦,搞了半天,早这样多好,浪费老子时间。我言语上感激他,内心已经感激完了他八辈子祖宗。
我坐在后座,车子缓缓启动,我听着导航机械的女声,逐渐隔绝。
车窗外的建筑极速后倒,满大街的霓虹灯在车上映出一道道流光,这条街狭窄冗长,白天喧嚣不绝,夜晚琳琅满目,被纷繁的住宅楼环绕。在它们扩展的世界里,高架漫长绵延,路灯沉默无语,电梯升降不止。车窗拉扯着霓虹,一切盘根错节,像一场时间的阅读。叶子顺延生命的脉络,从生长到枯萎,正好飘零到地面,伏低在尘埃,城市重重的站在上方。
行人那么多,中年谢顶的正在为离婚协议绞尽脑汁,小姑娘心想该不该和那个男人上床,大妈躺在刚打着火的私家车前,我想他们统统迷路了。
世界那么静,刮掉密码的电话卡被车轮胎碾过,马路护栏锈迹斑斑不曾沾到指纹,作者的初稿卷进天空无处可去,我想它们统统遗弃了。
我曾经也站在繁华似锦的街道上,万家灯火汇聚成璀璨的光幕,到处都是离去的行人。嗯,要去哪呢?
我当年梦见过昏暗偏僻的小巷里,夜色掩盖了一切的罪行,少年望着满地鲜血神色平静。嗯,他是谁呢?
回忆飘忽不定,往事分崩离析,我神情恍惚,车窗外楼房模糊重影,我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