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痛

听完这个故事后,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闷闷的。是什么样的苦难,才会麻木人心,再也感受不到刺痛。

我看向蔚。他突然变得很平静,好像在复述一段别人的故事。但我仍能看到,他眼边下一滴不易觉的眼泪,在饭馆的灯光下,像一颗悲伤的钻石。

良久的沉默后，蔚沙哑着嗓子，主动开启了谈话：“所以，你还觉得自己是最不幸的吗？你的生活，我梦寐以求。”

“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在剩下的时间里，你可以帮我实现心愿吗？”

可以的。

鲸鱼从星辰陨落，注定归于平凡。但即使这样，它也始终是鲸鱼，绝非蝼蚁可比。

但有你的夜，应该不会再漫长了吧。

招手结账，走出饭馆，蔚紧紧跟在我身后，牢牢抓住我的衣角。也许失去的太多，才会意识到剩下的事物是多么美好吧。

但这些事情，我要很久以后才会发现了。

我素不在学校住宿，用勤工俭学的钱租了间出租屋，地方不大，但这是我心灵最后的寄居之所了。将蔚带到出租屋，简单给他收拾出一块睡觉的地方，我抱着被子准备去客厅打地铺，他却拦住了我：“姐姐，我出去睡吧。我一直都是打地铺的，没关系。”稚嫩的话语却狠狠撕裂人心，露出皮囊下血淋淋的现实。

“对了，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于落。”不知为何，我没有告诉他自己真实的名字，而是用了假名，或者说是曾经的名字。

“于落？好好听的名字，以后我叫你落落姐好吗？”蔚也不管我是否同意，自顾自地走到客厅，把被子往地上一铺，躺成一个大字型，扭过头说道：“明天见，落落姐。”

但关灯时，仍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将我的心刺痛。

晚上起来喝水，迷迷糊糊地走到客厅，看见蔚蜷缩成小小一团，嘴里还含含糊糊地说着几句梦话，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轻轻叹了口气，我将被他踢掉的被子重新盖好，却感受到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角，“姐姐，别走……”是在说梦话吧。我兀自摇摇头，把被角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