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阴暗逼仄,四处散落着猩红的令人恐惧的颜色,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恶的气味,黑暗的地方本就是不干净的。
角落里缩作一团的人身上亦是浑身或已干涸发黑,或仍旧鲜红的血痕,原本齐肩的长发也沾了血污,有的结作一团,原本白色的衣服更是脏到已经不能看的地步。那人微不可察地不住颤抖。
鞭子在空中挥舞,发出“咻咻”声。
“你要是再不供,我手上的鞭子可又要吃肉了。”持鞭的是个剃了板寸,手臂上有条长疤,眼神狠辣的男人,眼神死死盯着缩在角落里人。
忽而,男人似是注意到了什么,从兜里摸出一包白·粉,蹲下身,撩起角落人遮盖住脸的头发,露出一张满是血污的脸,一双冷眸猛然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盛满怒意,让人一怔。
“毒·瘾犯了是吧?”男人阴笑道,“招一条,这包就是你的了。”
男人拿着白·粉的手又拍了两下已经不成人样的人的脸,“怎么样,作为曾经的兄弟,我够意思吧。”
女人颤抖着手使劲拍开男人拿在手里的白·粉。
“滚!”
“既然这样,那就……”
“碰碰碰”
还未等男人说完,外面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枪声和惨叫声。男人甩开女人被攥在自己手里的头发,把手里的白·粉收回口袋,转身出去查看情况。
女人的头被猛地砸在地上,本就疼痛难忍的头,连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待长疤男人离开后,她强忍着头疼和眩晕,扶着墙跌跌撞撞爬起来,先走到楼梯口探听,外面仍旧是枪声喊声交织在一起,看来事情还未摆平。
她深知这也许是她唯一逃出去的机会了,她继续往上走,凭借记忆避开了所有探头。可还未走到出口,外面的枪声停止了,她的心咯噔一下,好像也跟着一起停止了。她开始狂奔,想要逃出这座地狱,却在刚看见出口时整个人瘫软在地,她意识朦胧间看着眼前渐渐模糊的光亮,觉得自己好像要永堕黑暗了。
忽而,一双军靴出现在前,遮挡住了从入口照进的光,高大的阴影投射在女人身上。
那人从地上扶起女人,不知是想看看被折磨成这样的人究竟是谁,还是直觉告诉他如若不看便会后悔,他撩起女人遮住脸的满是血污的头发,看见脸的那刻,他的动作顿住了,心脏也好似随之骤停了一秒,之后便是男人不可抑制的心痛。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女人,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物品,稍一用力就会因为他太过粗鲁而惩罚性地永远离去。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湿了,背部亦是汗涔涔,原本平静的眼眶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濡湿了。他抱着她跑进光里,跑进女人久违的阳光下。
那张布满血污的脸,那张年少时他曾多次偷偷张望的脸,那张每个午夜梦回都会出现在他梦乡的脸,那张他本以为不会再见的脸,现在竟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地就出现在他眼前。
一段久远的已经快要被忘却的记忆,再次被人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