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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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博文是个乖孩子。从小到大，这是他听过最多的评价。

他的性格一点点从孩童的稚嫩成长成沉稳安静的样子，成长在爸爸妈妈温和又不失严厉的眼底，成长在老师的谆谆教导中，成长在被带出门时，那些拿捏到位的谦虚却炫耀的语气里。

只有他自己知道，上了锁的日记本无论怎么样都会被打开，比起无用的挣扎吵闹不如故意写下乖巧的文字欺骗之后执着窥探的的“读者”。

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图书馆之后看半个小时漫画，最后要借阅的一定要拿一本大家名著，哪怕他或许压根不会看完。

只有他自己知道，精心算着分数保证自己名列前茅，又恰好卡在更密不透风的重点班之外，是一件多简单的事。

只有他知道，接到别人的情书，他表面上红着脸礼貌地婉拒，实际上在想……

不如徐子夏一根毫毛。

其实他喜欢跳舞，喜欢那种控制力度与灵魂游走的感觉，喜欢暂时忘掉一切然后自由操控自己的感觉。

其实他喜欢徐子夏，也在日记本上写过“一年四季，最喜欢夏天”，反正偷看的人也看不懂，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最甜蜜的酸涩。

暗恋徐子夏的那段时间，他的目光跟着徐子夏，跟了太久太久。

杨博文的课桌上立着早读的课本，嘴巴无意识地跟着大众把文言文念出口，目光却翻过课本的边缘，落在徐子夏身上。

某节课的作文互评，那天刚换完座位，他恰好坐在前排，一张张作文纸往下传，他先小心地翻着那一沓纸写着名字的左上角，快速抽出徐子夏那张，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后传。

这好像一场紧张刺激的冒险，明明不会有人发现。

他的目光在徐子夏不着调的字里行间跳跃，明明她写得没有多用心，但杨博文却莫名联想到徐子夏敷衍的模样，提着笔苦恼一会儿然后火速认命随便敷衍的模样。

很可爱。

那一定很可爱。

他故意给徐子夏的分数打高了几分，评语用秀气的字体写下一行小小的鼓励。

“期待你下次的作文，会更好”

其实是私心希望你下次的试卷纸也在我的手里。

杨博文摩挲过作文纸的一角，不觉弯起唇。

为什么不敢告白。

他记得那天的太阳很大，篮球场很热闹。他拿着文件夹，准备绕过篮球场去给老师跑腿送个文件，却无意看见徐子夏站在被人群淹没的外围角落。

耳边的欢呼震耳欲聋，张桂源站在中心，跟兄弟们一个一个庆祝一场赢了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奖励的比赛。

然后张桂源走向陈椰，接过陈椰给的水，红着脸小声说“谢谢”。

杨博文看着没有人关注到的徐子夏，看着她僵在手心的矿泉水，看见她不知所措地抬脚又还是退了回去，看见她转身。

他忽然开始嫉妒张桂源身上的自由与热烈，但马上又绝望地意识到，他永远无法成为张桂源那样的人。

也永远无法接到徐子夏递的水。

但永远的打破，总是这样在人意料之外。

舞台陷入短暂的漆黑，然后马上亮起来，灯光聚焦在他身上，杨博文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可以活得这么热烈。

徐子夏，现在，我杨博文，是否可以贪心地向你索求一个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