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疼痛是从骨头衔接处的缝隙里不断外涌,伴随着这个秋天,所有挣扎犹豫的痛苦都晃晃悠悠地走到落空这天。
秋天的空气有些干涩。杨博文深吸一口气,觉得五脏六腑都吸入尘土变得浑浊。连同曾经他无负担的爱一样。
她给他的痛,是疼了一万次都没办法麻木的感觉。
陈浚铭被他拽进角落,比他矮一截的小孩仰着脸看自己,期待他能带别人走出糟糕的结局。
杨博文“你这几天不要来找程梨了。”
小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太过于直接,陈浚铭妄图反复用“姐姐我喜欢你”来加深印象。
但对于程梨这种看重细节与真心的人来说,这样的陈浚铭在她眼里永远是小孩子。
这样只会适得其反,不断把程梨推远。
杨博文“我会帮你在他们之间制造矛盾。”
杨博文“你这几天只要悄悄跟在程梨身边,保证她安全就好。”
这番话说出口需要极大的勇气。
杨博文是个很聪明的人,方方面来说都是这样,他心细又缜密,做起事总会让人觉得可靠。
正是因为可靠,他才觉得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是应答,是取舍。感觉就像徐子夏就笑意吟吟地站在他面前,那张漂亮明媚的面孔扬起笑意看他,问他愿不愿意答应她,愿不愿意替她做没做完的事。
可这夙愿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大到杨博文甚至在说出口之后就开始后悔,手指不安地摸索掌心。
他看见陈浚铭在考虑过后认真地点点头,杨博文朝他抬抬眼示意别在这个角落傻站着了。
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他卸了力气,靠在冰冷的墙面,肩胛骨抵着身后的墙壁蹭上一层白白的墙皮,方才情急不知道拽着陈浚铭往哪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跑。
随便挑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却落得自己一身狼狈。
杨博文无比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他不想徐子夏生命流逝,这和害了她有什么区别。
可这是徐子夏的心愿。
她不在乎什么生死,所以才做了那么惊天动地的事。
他有时候会宁愿让她醒过来怪他,为什么不听她的话,为什么让他去做,他不去做。
割裂的痛感反复。在陈浚铭猩红着双眼质问自己的时候,他才忽然明白。
或许徐子夏不止会怪他,也会恨自己呢。
或许比起短暂的人生,她还害怕明明能救下他们,却没能救的无力感。
会因此活得有负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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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一段时间,或者是说,再等一次考试结束,大概就是冬天了。
杨博文无端地觉得,他会度过一个极冷极冷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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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开始的善心大发,分明你也经历过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对着窗户看窗外四季更替,身上的痛苦日复一日地叫嚣。
总说巴不得立刻就死了,却还是留有一丝生的希望,直到最后一丝希望落空,才终于明白绝望两个字怎么写。
徐子夏,渡人不如渡己。
好像听说过,蝴蝶破茧之前要经过漫长的蛰伏期,总说破了茧就是新生,你为什么不愿迎接你的新生,为什么不愿意飞远。
反反复复说值得么。
徐子夏“本来就很值得。”
本来就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