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

“哦，然后呢？”镜子里黑发的漂亮少年稍有眷恋地拖着尾调，像是在安慰自己的情人一样亲昵道。

你在他面前低着头，刚刚那样几乎喷涌出来的倾诉欲消失不见，只是垂着眉眼，听着记忆里的好友尖锐的讽笑。

夜游是霍格沃茨的好传统，可你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厄里斯魔镜，也没有想到会从魔镜里看见旧日的好友。

原本你是打算直接离开的，直到镜子里的人突然喊了你一声。

他问：“哈利？你看上去好像很难过，发生什么了吗？”

就那么一句话让你破了防，等反应过来便是一边掉眼泪一边跟他把一切都交代了。

“所以你有在那个格兰芬多面前哭泣，崩溃，用你手中的魔杖去戳他吗？”

“梅林在上，我不会那么做的，汤姆。”你盯着他，像是在欺骗自己一般地开口，“他对我来说还有用。”

“是吗？有用？”年少时的黑魔王弯起眉眼，笑着发问，“真是希望你对我说的是真话，哈利。你在质疑我对你的了解吗？”

“……对不起，汤姆。”你接不上话，只能道歉。

还在上学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和汤姆道歉的。

在不会做作业的时候，在闯祸的时候，在夜游被抓的时候……

汤姆大部分的时候都很好说话，只要一句道歉他就会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除非自己真的太过分了。

眼下就是这种情况。

镜子里的旧友在听了他的道歉后并没有像过去一般轻易地原谅，反而更加嘲弄地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只有救世主哈利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像我这种人，只会拖累———”

“别说了，汤姆。”你打断了他。

心中的懊悔似要把你淹没，你垂下眼不去看他。

实在是太久没见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厄里斯魔镜弄出的幻象，但他说的每句话都轻而易举地戳破了你的心底防线。

对上波特时的那种底气消失殆尽，你甚至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会哭出来。

“好啦好啦，怎么露出这副表情？我又没说什么。”

镜子里的人熟练地收敛了攻击性十足的表象，又重新露出温和的微笑，“你要去睡觉了，哈利，我猜想你明天应该要早起。”

是这样的。

你知道。

将时间浪费在与一个幻像对话不是你的作风。

你早就该离开了。

但你不想离开。

你舍不得这种幻象。

镜子里的汤姆笑吟吟地撑着脸颊，再一次催促道，“你该走了，哈利。”

“……好的。”你披起斗篷，拉过帽檐遮住脸，朝门口走去。

又是突然地顿住脚步，你转过头对上那双妖异的红瞳看了半晌，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了，亲爱的？”少年眨眨眼，问道，“你没有忘记什么东西吧？”

“没有。”你摇摇头。

犹豫了一会，你又问，“我明天还会来的，汤姆。你明天也会等我的，对吧？”

“哦，我亲爱的。”年少时的斯莱特林残忍地说，“我只是一个幻象啊，只要你来，我就会一直存在的一个幻境而已。我只为你存在，所以——”

他无视了你几近崩溃的眼神，自顾自地说，“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要你在，我就会在。”

“……我知道了。”你重新看向门口，再次轻声说，“对不起，汤姆。”

少年没有接话，你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故作镇定地往外走。

只有你自己知道，这几步路到底让你有多痛苦。

明天还能见面吗？你不知道。

不论怎么说，你现在也只有离开一个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