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关于过去

几大叠散开的钞票，凌乱地撒在他的脸上、身上，整个人趴倒在地，他被捂住的口腔死死压住牙关，实在灌不下去的时候，想弯腰呕出来的冲动，让整个人胸腔都是极其难受的。

　　“这么点事情，就要往上冲，太岁爷头上动土，差点坏了我大好生意！还说着要那个谁呦，要你来入这行当，还得看你够不够格，不是什么愣头青都能做的，要钱怎么能没有了，要得是你得有脑子！”

　　荆勇斥责了几句，这会儿看见霍迟低垂着脑袋，口吐白沫，才刚断了力气趴下去，双臂就被人从后面拉起，只好整个膝盖跪在地上，汗水浸满了额前的碎发，一滴一滴往下滴，继续道。

　　“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掉头的买卖也想争着往上爬，那真是穷得跟死鬼一样也得活着，找得就是这条门路，保管让你，有好日子过！就看你——老不老实了。”

　　大概过了几个小时，才扛过审讯用的致幻剂，那几个压着他的人撤下来，霍迟瞬间就从椅子上滑下去，跪在了地上，“呕……”

　　“荆老大——只要您肯帮我……”霍迟红着的眼睛里面满是泪水，想动，但是被扣押得死死的，抬‖起头，声音嘶哑剧烈：“我来世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是我对不起您！我错了，求老大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思绪停顿的一瞬间，像是呼吸也在泥潭中被压得稀碎，沉重、凌乱，越想活下去越发觉是难事，但如果代价是害死了她，霍迟又从未有过的想要葬送自己的生命，直至意识慢慢模糊。

　　“如果相爱的人不能相守，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遗憾，我想要你客观至上的绝对主观偏袒，这就是全部。”

　　听到江荫的声音，霍迟将吉他放在沙发边缘，慢慢躺了下去，只感觉没有什么力气合上了眼睛，安静得只听得见微薄的呼吸，还有心脏在慢慢地跳动着，通话一直没有被挂断。

　　坐在教学楼里的女孩，独自坐在窗户旁边，深黑色的眼睛没有什么神采，微微看向窗外，两耳听着老师细细叨叨的辅助线、公式、字母和数字，但是没有一点儿知识过脑子的想法。

　　下课之后，终于如愿以偿趴在了桌面上，笔跌落在地上，响着，但是却而后没有了声音，也不捡，干脆将试卷盖在了自己脑袋上，轻轻合上了眼睛。

　　感觉身体有些疼，她将卷子放回到桌面上，起身，想借上厕所稍微走动几步，回来后想订正错题，才想起来笔找不到了，然后低头看了看桌洞、书包，最后是地上，在旯旮角里找到了它。

　　稍微有点嫌弃地捡起来，但是不小心头碰到了课桌，伸手摸了摸有些疼的部分，坐好，用纸巾擦了下笔，失落而又执拗地接着继续写，断了铅。

　　江荫摁一下笔头，摁了好几下，好像是断了个短的，卡在笔头处摁不出来，一时情绪上来，索性塞回笔袋里面了，不写了，但是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拿了一只笔，继续订正数学题。

　　过了一会儿，安静的教室里有的人趴在桌面上睡着了，有的人还在写着题目一动也不动，她双手重叠起，脑袋轻轻趴在小臂上，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窗台下面的瓷砖，因为离得极其近，目光略过条条细缝和上面的花纹，然后也睡了一会儿。

　　霍迟的记忆中，江荫扎得头发总是低马尾，即使很刻意向中间扎稳当，但还是会向右偏着搭在肩头，发质大概是因为蓬松，显得有些乱乱的，但额前和两边的碎发全都用黑色夹子别了起来。

　　晚自习后两节课，教室里的灯如愿被拉黑，有不少起哄的人在欢呼着看电影，多媒体上出现了非常典型的背景音乐以及动画效果。

　　江荫抬头，分明是很高兴和期待的心情在眼底，看向自己的题目，想继续写，但是看到上面模糊不清的线条和推不出来的草稿，根本写不出来，瞬间被改变的情绪如同撕裂隔绝的两片天地，很难受。

　　夜晚，走廊上的风吹得安静，只有门被开关时的嘎吱响，有人带着从小卖部买的零食进来，有人还在微薄灯光下写题目，单手撑着脑袋的人另外一只手在草稿纸上推理数学题，但不到一会儿又画了一个人物。

　　“挺好看的，如果老师检查作业，怎么办？”霍迟不打算再继续往下看电影了，觉得看她有些呆呆的，但是又很执拗，瞪了他一眼，声音小小的，“我留了最后一页是干净的，其他的上课遮挡一下就好了。”

　　霍迟坐在她的外侧，慢慢一笑，确实老师每次都只绕着转一圈，要求他们翻到最后一页，谁不写完，谁就要被内涵，至于其他页数，只要不是特殊关照人群，基本上不过刻意去看。

　　“那你写完了吗？”

　　江荫不再趴在桌子上假装写作业，坐起来，认真看着他，在对视时迟疑了一下，犹豫了几秒后开口，“选择题有些是随便写的，大题写了一点，不会写的还在想。”

　　“我也不会写。”

　　霍迟原本没想着她能认真回答自己，但听到她的话，将自己写了一半一半的作业抽出来，给她看了看，然后摸半天才摸出一只笔，“你看哪道题有思路，就先写，我将前面基础题补一下。”

　　江荫低头，不再写作业或者是摸鱼涂鸦，对于这些学科真的很迷茫，但是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嗯。”

　　“我看下答案教你，你别看。”霍迟写不下去了，刚想在乱七八糟的桌洞里找最后几页，但却忽然听到她沉默不语后的哭声，将抽纸拿给她，“你说有人哄你，是不是会哭得更凶，但实际里又很高兴。”

　　“……”

　　江荫想出去的心思慢慢淡了下来，擦干眼泪又趴在桌面上，看向他，慢慢笑了起来，但是又忍不住想掉眼泪，过了一会儿，声音很轻道：“那如果有的题目没有答案怎么办，你就看不了答案了。”

　　基本上江荫不会做的数学题目，都是基础题偏上一点点，算不上中档题的基础题，所以才显得格外觉得自己差劲，一看答案又知道，不看也不会写，怎么推理都是想不通的。

　　“你想会儿，然后只写个解，表明你来过。”霍迟很认真的道，看见她有些不服输的想要说不，但大概是看见了今天晚自习还没写英语，索性就将写了三个小时的数学撂到了一边，开始在一堆英文中犯困。

　　看着看着就想困了，但一写完对答案又格外清醒，阅读理解四个错三个，完形填空二十个错十三个，江荫不好容易才写完，看向霍迟，“好难啊——明明单词也背了，但是一句又一句话背后的意思却判断不出来，你说为了钱而伤害动物，是不是想伤害动物？结果答案说，他是不想伤害动物，他只是为了钱。”

　　“……”霍迟原本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被摇醒时脑子懵懵的，看着她认真的眼神，但说出的话却像绕口令一样负责，想了会儿道：“这是什么题目，英语吗？你看看文章后面，有没有写他最终放弃伤害动物。”

　　“我看看，好像是在倒数第二段有一个什么。”江荫将文章从前到后看了好几遍，最终在倒数第二段觉得有点像，但翻译下来又觉得不太通顺，磕绊道：“他说，他决定举报猎人，所以这个意思是他因为不想伤害动物，所以决定去制止这一行为吗？”

　　“嗯，那大概关键信息就是这里。”霍迟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刺眼，但是指针显示出来的时间点很好，该放学了，“收拾一下吧，回去睡觉了。”

　　下课铃响起后，江荫有一种心里压抑被放下的感觉，慢慢的也变得轻松起来，但看向窗户外面漆黑一片的居民楼，像被动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在挣扎中一次又一次沉入水中、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