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她躺在床上,没有拉窗帘,于是月光铺了满地银辉。
薇拉的铃兰捧花依旧美丽如初,她爱所处的塔楼,这是不归林最高的地方,那意味她可以在清晨最早看到阳光,现在萨贝达见了她会一如往常地笑,而她渐渐喜欢跟这个棕色长发的优雅绅士一起在午后散步,有时候他会陪着她一起看湖,一起喂天鹅,一起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于他而言,当时的感情只是一种朦胧的迷茫的好感和吸引,还不是爱慕,你知道么?我的身边不乏莺莺燕燕,但是,你落在我的眼底,振翅,变成一只白鹰,刚毅中不少柔和,渐行渐去渐远,使得被束缚的我,向往自由的我,心生涟漪。
不是爱,不是爱,不是情,而是一种几乎锁住了,却总是忍不住打开的东西。
那一瞬间,仿佛害怕他会离开一样,紧紧抱住了他。
揽住她的双肩,奈布轻吻着玛尔塔的长发,“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不可逃避不可忘记的过去,”然后轻轻推开她,正视着祖母绿色的眼睛,认真地说,“而你对于我来说,是未来,是自由的向往。”
他在婚后,仍旧保留了,为她在清晨换上新开放的铃兰的习惯,久而久之,玛尔塔的身上便有了一种铃兰的特别清香,这让薇拉羡慕不已。
但是最常回忆的依旧是,那个午后,英伦的雨,牵出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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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市立图书馆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好下雨,雨不大,淅淅沥沥而已。
他却看的出神了,前面那个披着厚厚的羊毛围巾,在台阶上东张西望地站着的人是——玛尔塔·贝坦菲尔。
大概是忘记带伞了。
“知名不具小姐,”随意地靠在大厅另一端的大理石柱子上,奈布笑着说,“你忘了带雨伞了吧?”
虽然是个疑问句,他的口气却是肯定的不置可否。
玛尔塔停下来她的东张西望,视线里,萨贝达斜靠在大理石柱子上,披风随意地搭进臂弯里,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莫名其妙地,自己的心里反而替他升起一阵凉意来。
“我没想到会下雨。”
玛尔塔收回了目光,看着外面的雨帘。
“我也忘了带雨伞呢。”
玛尔塔看着奈布伸出手去,雨点敲打在他修长的手指上,他的掌心里,那一刻安静地仿佛听到了时间的声音,又恍若儿时的歌,在天涯在咫尺,在这里在那里。
“我们其实什么也抓不到,不是么?”
雨点顺着他的手指下滑,他在虚空中握起拳头,展开时什么也没有,即使是流水。
“你看,我们什么也抓不住。”
“有人来接你么?”他问。
“嗯,”玛尔塔点了点头,“你呢?”
“当然。”
她没有告诉他,其实也许是可以抓到什么的吧,只是在抓紧之后又放弃了而已。
她没有说,他却又说话了。
“亨利来了。”
他昂了下头,示意她看过去。
“那、再见了。”玛尔塔点头致谢,快步走下了台阶。
他在她的背后,靠在柱子上,浅笑。
那个弧度,真的很好看,只是她不曾回头。
“嗯,再见了。”
他说,轻声说。
对着她刚刚站立过的地方,他在虚空中描画着她的身影。
然后快步地朝着街对面一辆华丽的马车走去。
狂欢的人孤独,淋雨的人寂寞。
午后,英伦在下雨;
我在等你;
我在等,等不到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