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身处旧尘山谷,常年被毒瘴包围,谷中女子或多或少都会被毒瘴影响,从而导致生育困难。
所以,每二十年,就会有一批新娘进到谷中,如今正好到二十年之期。
这次选新娘,本是为了少主宫唤羽,然而新娘刚刚入谷,就发生了意外。
宫尚角前日因公务外出不在宫门,选新娘一事他和宫远徵都不在乎,所以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宫尚角不在,宫远徵就跟少了三分之二活气似的。惹是生非的几率直线下降,这一天下来大部分时间都是把自己闷在药房里。
他又改良了一次百草萃,等哥哥回来要第一个给哥哥。
宫远徵拿着百草萃,正得意洋洋的欣赏自己的杰作,就听下面人来报,说长老殿那边叫他过去。
宫远徵不明所以,他这两天忙着改良百草萃,连门都很少出,自然也没有跟宫子羽那个废物起过争端。
那些老家伙这会叫他过去干什么?
虽然心里不耐烦,但为了不给哥哥找麻烦,宫远徵还是乖乖去了长老殿。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才听下人禀明的原由。
“执刃和少主,中毒身亡了。”下人说的沉痛又小心翼翼,眼睛小心的觑了一下宫远徵的脸色,果然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你在跟本公子开玩笑吗?”宫远徵阴恻恻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执刃和宫唤羽怎么可能会中毒而死!?
宫远徵冷哼一声,百草萃能防百毒,他们怎么可能中毒,他绝对不信。
宫远徵大步疾行,刚走到大殿门口,就看见地上躺了两个身影。
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揪住了领子。
“宫远徵!”宫子羽一个跨步上前,愤怒的揪住宫远徵的脖领子,“你还敢过来,你这个小毒物,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父兄,黑心肝的白眼狼,你不是说百草萃能防百毒吗,为什么我父兄会被毒死,你说啊!”
“子羽,你冷静一点。”
现场一片混乱,宫子羽死死的揪着宫远徵的领子,还要作势动手。
宫紫商怕出事,连忙上前拉架。
宫远徵那里受过这种委屈,他奋力的挣开宫子羽的纠缠,“放开我!”
宫子羽本就是个只知道寻欢作乐的废物,宫远徵一把将他推开。
“我的百草萃不会有事的,宫子羽,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百草萃是他亲自试药试出来的,没人比他更明白百草萃的药性。
“远徵!”花长老沉声开口,“不论如何,执刃和少主现在确实是中毒而亡,你徵宫掌管一应医毒药材,这个责任,在你。”
“笑话!”宫远徵胸中满是愤怒,“他们中毒干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下的毒,凭什么找我负责。”
“放肆!”月长老厉声呵斥,“宫远徵,这就是你对长老说话的态度吗!”
宫远徵冷笑一声,被气的胸膛上下起伏,“为老不尊,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态度对你。”
宫子羽上前一步,双目通红的看着宫远徵,“你说不是你下的,那我问你,整个宫门之中,除了你,还有谁能对毒药和百草萃如此熟悉,还有谁能在我爹和哥哥服了百草萃的情况下让他们中毒。”
“你!”宫远徵的眼眶也有些泛红,他瞪视宫子羽,却又一时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因为他对自己的百草萃有信心,一般的毒根本就突破不了百草萃,就算是世间罕有的剧毒,百草萃都能极大的削减他的毒性。
“宫远徵身为徵宫宫主,没有做好分内之事,致使执刃少主中毒身亡,身上嫌疑颇重,且对长老不敬,暂且受压地牢。”
长老下的定论让宫远徵不可置信,他眼中不可避免的染上水雾,但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他死死的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问心无愧,你们不将事情查明就妄下论断,凭什么!”
到底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孩子,遇到不公的时候,心中有一千句一万句的话,但都很难一一说出来。
宫远徵委屈,非常委屈,凭什么要这么对他,难道他不是宫门中人吗?明明他没有做过,为什么不信任他!]
宫尚角看着水幕中单薄的少年,孤零零的一个人,要面对所有人的不信任和质问,明明心里委屈的不行,却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死死的握着拳,指尖都陷入到了肉里。
更让他气愤的是,这件事,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原来,我不在的时候,诸位长老,就是这样对待远徵弟弟的。宫子羽,原来在你心中,远徵弟弟就是这样的人。”
宫尚角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直到此时,他对宫门已经没有了半点眷恋之情,所谓的同族情意,对长辈的尊敬,一瞬间消失殆尽。
他一生克己复礼,为宫门也是虽百死而无悔,可是换来了什么呢?权色财势他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远徵弟弟能安安稳稳欢乐无虞,为什么你们却还是要去不信任他,伤害他!
宫子羽羞愧的低下头,他知道那件事是自己太冲动了,说的话做的事都有些过分,宫尚角要怪他也无可厚非。
“这件事,确实是我们没有思量好,执刃少主骤然离世,我们都很悲伤,这才误会了远徵。我该给远徵一个道歉。”雪长老开口说道。
还不待宫尚角开口,就听见天衣一声冷笑,笑声里满是讥讽和嘲弄,“真是好值钱的一声道歉,好划算的买卖。心中悲伤,就要冲着一个无辜的孩子发泄,弄错了就只得一句轻飘飘的道歉,真是好大一张脸!”
几位长老好宫子羽被说的脸色通红,想要反驳但却又无可辩驳,他们确实是做的过分了。
“等远徵弟弟醒了,我会亲自和远徵弟弟负荆请罪,任打任骂,绝不犯抗。”
宫子羽被说的脸上无光,但也不是不敢承认错处的人,如果宫远徵心怀芥蒂,他愿意向他请罪。
“不必了!”宫尚角冷声开口。
“想来,我和远徵并不适合生活在宫门,这才引得诸位长老如此不满。等此间事了,我会带着远徵离开宫门,从今以后,再与宫门无任何瓜葛。”
宫尚角手上轻柔的抱着宫远徵,看向怀中人的目光满是怜爱,对着众长老说的话却是决绝冷漠。
众人都没有想到宫尚角会有此决定,都是心里一惊。
长老们想要出言挽留,宫门若是没了宫尚角和宫远徵,那就等于残了一半。
天衣眼疾手快的禁了他们的言,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宫远徵到底还是被压入了地牢,不过也没人敢对他怎么样就是了。
其实这些人也很清楚,这件事跟宫远徵根本没有半点关系,无怪乎就是一直看他不顺眼,不喜他的嚣张跋扈。
如今宫尚角不在,他们正好寻个由头惩治他一番罢了。
宫远徵不是第一次进地牢,只不过以前进地牢为的都是折磨他人,或者关押犯人,如今自己倒成了被关押的人。
他坐在地牢内,心里始终是愤怒且不服气的,宫子羽那个废物,不知道赶紧找人验尸查明真相,竟然反过来诬陷自己,果然是废物。
那些长老也是偏心,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把自己关起来。
宫远徵被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
等哥哥回来,他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宫尚角是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就立刻往回赶的。
执刃中毒身故,这可不是小事,而且,既然是中毒,就难免会跟远徵弟弟牵上关系,难保他们不会趁自己不在欺负远徵弟弟。
宫远徵是在宫尚角传了消息第二日到达宫门的时候被放出来的。
彼时他们已经把执刃和宫唤羽的死因查清楚了,而且还要立宫子羽为新任执刃。
宫远徵以下就炸了,他连徵宫都没有回,直接去了大殿。
“宫子羽那个废物凭什么当执刃!他整日就知道花天酒地,连三域试炼都没有闯,执刃应该我哥哥来做才对!”
他吵闹的闯进大殿,花长老狠狠地拧眉。
“宫远徵!大殿之上,岂容你如此肆意喧哗!”
即便被关了两日,宫远徵也一点不怕他们,他脸色有些白,但还是一如既往的盛气凌人。
“总之,宫子羽做执刃我说什么也不同意,执刃只有我哥哥能做!”
宫紫商被这小孩烦的不行,说话也不留情面,“你个小屁孩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执刃和大哥突然身故,宫尚角又不在宫门,按照规矩,当然是宫子羽来当执刃。”
“笑话,哥哥虽然暂时不在角宫,但却早早就过了三域试炼,而且哥哥一直都是最优秀的,宫子羽有那点比得上哥哥,当然是哥哥来做执刃。”
然而就算宫远徵说的再有理,也是无用的,最终做决定的是三个长老,就算宫远徵据理力争,也不可能改变三位长老决定的。
宫尚角一如既往,还是提前一天到了宫门。宫尚角到达宫门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宫远徵立马喜形于色。
也顾不得和众人争执了,抬手象征性的施了一礼,“诸位长老,请允许我先去门口迎接哥哥。”
虽然话说的恭敬,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得意洋洋都是,就是刚打架打输了的小孩,终于有家长来撑腰了。
雪长老摇摇头,知道拦也拦不住,索性放他去了。
宫远徵欢快的跑出去,早就忘了之前被关在地牢的委屈。
宫尚角赶到的时候,在熟悉的地方竟然没有看到宫远徵的身影,他微微蹙眉。
“哥哥!”宫远徵惊喜的声音由远及近,“哥哥!”
宫尚角抬头,就看见宫远徵像只欢快的飞蝶,衣袍翻飞,奔向哥哥的时候,他总是最急切最开心的。
连日赶路的疲惫和担忧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宫尚角看着越来越近的人脸上露出柔和的笑。
宫远徵一头扎进宫尚角的怀里,宫尚角还来不及好好抱抱自己这个弟弟,甚至还没有还没感受到怀里的温度,就被宫远徵拉着往大殿跑。
“快快,哥哥快点,他们要让宫子羽那个废物当执刃,咱们快点,跑快点!”
宫尚角完全被宫远徵拉着跑,看宫远徵急切的样子,不像是宫尚角相当执刃,倒像是他自己要当一样。
宫尚角也不挣扎,一向沉稳持重的宫二先生任由自己弟弟拉着他毫无形象的奔跑。
这一刻,其实做不做执刃,也是无所谓的。
二人到了大殿的时候,宫子羽等人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之前他们可是故意把宫远徵关进了地牢。
然而此时宫远徵一心都是哥哥做执刃一事,早就忘了告状一事。]
宫尚角轻轻一叹,抬手抚上宫远徵白嫩的小脸。
他的远徵,总是一心为他,只要事关自己,远徵总会忽略他自己,就算受了委屈,也不在乎。
“我何德何能,能让远徵如此。”
“你确实不配。”
宫尚角²毫不留情的讥讽让宫尚角脸色难看,但却说不出什么。
天衣很像告诉宫尚角²,先别急着发泄,毕竟风水轮流转,你现在骂自己越狠,倒是被骂的就会越狠。
泠夫人无奈,明明对方也是自己,怎么就这么看不上彼此呢。
还真是自己最了解自己,专挑肺管子戳。
宫朗角看着哥哥怀里的人实在是心痒,他对这个远徵弟弟实在是太好奇了。
然而他罪恶的爪子刚伸出去,就被他哥狠狠地拍了一下,手背一下子就红了。
“娘,你看哥哥!”被打了的宫朗角马上找泠夫人夫人告状。
宫尚角²瞪了他一眼,“毛手毛脚,万一伤了远徵怎么办?”
宫朗角瞪大了眼睛,“我就碰一下,那就能伤了了,就算是瓷娃娃,也没有这么娇贵吧。”
“远徵一向都是最娇贵的,你粗手粗脚的,离远徵远一点。”宫尚角²对自己不留情面,对亲弟弟更不留情面了。
宫朗角委屈的扑倒泠夫人怀里求安慰。
泠夫人被他闹得无奈,只能附身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宫朗角猛的抬起脑袋,眼睛瞪得老大,“娘,你开玩笑的吧?”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泠夫人。
泠夫人点一下他的额头,“我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吗?”
宫朗角愣愣的瞪着眼睛,然后僵硬的去看哥哥怀里的远徵弟弟。
“小嫂嫂?”
这个称呼一出,两个宫尚角脸色都有些不自在,但却没有反驳,而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