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颐指气使、玩弄权术的余桧如今就对着这么一张来自二十一年前温馨的相片瘫了身,柴了肉,断了筋,折了骨。
宸的视线在接触到全家福上的爱妻时不自觉柔了下去,鼻翼上的黑色小痣和腕间的佛珠更是将此刻的他衬得温润如玉,不染世俗。
但他很快便敛了笑容,戾气顿生。
爱妻的衣角上赫然沾着一滴碍眼的红。
身旁的黑衣保镖胆战心惊,眼看着自家主席看余桧的眼神越来越渗人,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一下在进门前他曾吩咐自己要注意留下余桧的命。
——说是要他在宸的手下保住余桧的命。
宸.卡奥斯“匕首呢?”
突然想起来子川的那位曾给过他一把相当顺手的匕首。
“主席,那个给小公子了。”
宸的话听着确实没有什么异样,甚至语气相当平缓,和问今天吃什么一样,但他斗胆抬眼,却见主席将佛珠全绕在了手腕上,眼尾都染上一抹薄红。
他瞬间低头,回完话便不敢再去看。
“可需要我去找小……”
宸.卡奥斯“让他拿着玩去。”
略微一扫地下室的陈设,宸走出几步,弯腰捡起一把手术刀,短暂放弃了拿枪这种风险比较大的惩戒方式。
黑亮的皮鞋轻轻点地,却在余桧心中荡起汹涌澎湃的“涟漪”。
一路踏血,即便如此都未能拉他入泥泞沉沦。
冰冷的刀刃贴上他的眼眶,余桧全身抖如筛糠,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区区一个常肜分区的经理竟然能引管委会主席不远万里亲自前来。
玺琛在各界叱咤风云离不开管委会主席的决绝狠厉,就是纵横团也不想招惹这位难惹的主。
前这位两次折磨他的人明明一手遮天,又为何要屡次堪堪将他放过,偏要让自己如他所言那般苟延残喘?
毒哑的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声带剧烈颤动,却只能发出倒吸气的痛苦“呻吟”。
不绝于耳。
残余血丝的眼球滚落至血泊之中,宸扔了手术刀擦手,直到如玉般白皙的五指被擦得通红且不留任何血污,他才近乎虔诚地拿起那张旧相片细细地清理。
看来下次不能这么冲动。
免得那群渣滓污了爱妻的眼。
佛珠复而垂落,宸没再管如烂泥般心如死灰的余桧,甩下一众亦步亦趋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保镖离去。
他觉得任由雷毅自己挑人不怎么靠谱。
连这点小场面都没见过。
远在二十层以上的张天昊终于接起了他的电话。
还特别走到楼梯间里关上了消防门。
张天昊“妈?”
“天昊,你什么时候去的常肜?”
他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严肃,却莫名让张天昊感到幸福,就好像飘泊在外的心突然回到了保护他的温暖羽翼。
张天昊“嗯,我在常肜。”
“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受伤吗?”
两个人的谈论多少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凌乱。
张天昊看了眼扎着绷带的小臂,到底没说谎。
张天昊“就是左胳膊脱臼了,不是什么大事。”
对面沉默了片刻。
“既然又和爆兽有了交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张天昊“等组织指示吧,不过今年是不能回家陪老爸过生日了。”
对面突然闯入一道浑厚却风趣十足的男声。
“好小子,还记得你爹我呢!”
“一边去,我跟儿子说着呢。”
亲妈应该是直接把老爸一下子推走了,别看他妈妈比老爸柔弱,实际上轻轻松松可以撂倒一米八大汉。
“天昊啊。”
再没有之前面对丈夫的那种无奈的纵容,不过也因此对张天昊的语气温柔了几分。
张天昊“啊我在呢。”
张天昊笑着擦了擦眼角因为百感交集而溢出的泪。
“如果受了委屈还是可以找我说的。”
“妈妈会一直为你主持公道,会护你一世周全。”
他妈妈依旧是那么倔强,不愿意直接承认自己对子女的爱。
张天昊“好嘞,好嘞妈。”
张天昊连声答应,心里已经软成了棉花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