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前脚刚离开清水镇,后脚玱玹便找上门。
找上门又怎样,他打听了许多人,也不知清月去了什么地方。
玱玹只能按下心思,在清水镇找了个铺子买下,准备在这里开一家酒铺。
玱玹的直觉告诉他,清月一定知道小夭在哪里,只要让清月开口,他立刻带人去接小夭。迟到了许多年,也不知道小夭会不会厌恶了他。
皓翎忆的日子就没有之前那样顺遂了。
她名为忆,她知道是父王在忆他之前的妻子,也在念他之前的女儿。但是从未有人在她面前点出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
还有玱玹哥哥,玱玹哥哥一定是真心喜欢阿念的,不是因为她那个素未谋面的从小比她好一百倍又失踪了的姐姐。
可看着玱玹哥哥忙起来无法顾及到她的感受,不知为何,心头总有一股难过缠绕不去。
玟小六丝毫不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找他。
他正医治清月送上门来的病号。
病号没有名字,来的时候仅有两身粗布衣服替换,若非此人一举一动皆风骨,一言一行颇为贴心,玟小六是一点也不想接收这样的病号的。
这种人,代表着麻烦。
现在的他,最怕麻烦。
涂山璟的伤养了一年才堪堪养好,最后一次换下纱布,玟小六体贴地让串子麻子和老木帮他在屋里兑了洗澡水。
冲冲身上的药味,换上一身新衣裳,从此以后就能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了。
一年来,清月几乎不会来看这个病号,只在取药的时候将此人下个月的诊费药费生活费留下,这让卧床的涂山璟想知道谁将自己救出来都难。
春夏秋冬,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经常与玟小六打交道的涂山璟隐隐约约可以猜到他不是“他”,是“她”,但涂山璟没有明说,也没有问。
直到刚刚玟小六为他宽衣的时候,他的耳后出现了一抹朝霞般的红。
涂山璟确认了这个大大咧咧看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是个女孩子。
很明显玟小六不想让人知道他是个女孩子。
涂山璟让玟小六先出去,让老木串子麻子都出去。他自己可以。
洗完澡,涂山璟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他换上新衣服,是崭新的粗布衣服。他将自己的未来和过去从这一刻划了一道天堑。
从今往后,他会隐姓埋名不再回去。
腿上的骨头长好了,脸上的上也养好了,除了喉咙还需要等一等,他已与常人无异。
他轻轻动了动手,被大哥毫不留情割断的手筋已经接好了,他甚至能原地再奏一曲《破阵曲》。
涂山璟在这一刻对玟小六的身世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一个怎么样的人,在经历过什么事,会形成这样的玟小六。
(清月:呵!涂山璟你手上的筋是我的黑玉断续膏的作用,恢复好了别忘了来给我打工!!)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袖口,推开木门,一步一步走的极稳。
一年了,他第一次走这么多的路,终于走出了这个房门。
木门打开的一瞬间,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串子和麻子瞪大了双眼,见过一点世面的老木盯紧了涂山璟的脸,玟小六的摇椅不摇了,手上的扇子都掉了。
“我滴乖乖唉,怪不得人家讲究,就这相貌,啧啧,咋讲究都不为过啊……”串子发出感叹,道出了剩下三人的心声。
玟小六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人。
即便这病号长得比那狐狸精还要好看,可玟小六也曾是见过世面的人,即便多年没再接受王室的教育,可出生就扎根在心底的很多东西都不会忘记。
“来,坐下说。”玟小六笑着,比以往的笑都要诚心诚意。
涂山璟很听话,乖乖地坐在小杌子上,等待三堂会审。
“说说吧,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之前你经常发烧昏迷不醒,嗓子也没好全,我问了也白问。现在你好多了,该介绍一下自己了。”
玟小六和蔼的态度让串子有点嫉妒,悄咪咪跟麻子说小话:“六哥也太温柔了吧,他都没这么对过我们。”
玟小六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下。真以为他什么都听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