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江南冬天的雪都跑去哪了呢?”
柳清桐蜷缩在破旧的木板床上,回忆起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他和阿姐瞒着班主偷偷溜到了屋顶上去等雪,明明困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却还是执拗地坐在那里,最后还落得了一个烧了三天三夜的结局,现在想想,真傻。
他笑了笑,呼出的白气缥缈。
“阿姐,你说我还能再看一次江南的雪吗。”
只是这次,回答他的只有被寒风吹得“咯吱咯吱”响的木门。
他无奈的眯了眯眼,喉间止不住的咳嗽。良久,久到柳清桐眼前的景象都在逐渐模糊了,阿姐说的那个人他还没出现,他瘪了瘪嘴,闭上了眼睛
“唉,阿姐,看来我要早点下去找你了啊。”
那近乎冷漠的前方也没有吹来回应,徒留柳清桐淡淡的笑声回荡。
再次醒来已是三日后
顾淮盯着床上自从睁眼起就没说过话的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师傅叫我照顾他,可是我该说什么做什么啊!要叫他起来吃饭吗?还是说我喂他,不行不行!那多和他聊聊天?唉……
“你能扶我起来吗?”柳清桐自是知道那床边坐着的人盯着自己看了许久,他也不知道如何与他聊天,就那么僵在那里
“啊啊,可以可以!”顾淮被柳清桐看了一眼,耳朵瞬间就红了,手脚僵直的把他扶起
柳清桐有些想笑,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有茶水吗?”
顾淮点点头,起身想去拿水,不料刚站起来就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他的脸更红了,柳清桐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淮呆了呆,有些不明所以地睁大了眼睛
更像一只狗狗了,柳清桐暗暗想
“你能喂我喝吗?我没力气”顾淮拿来了早早凉好了的茶杯,听见柳清桐的话愣在了原地
很少见到这么纯情的人了,柳清桐如是想,他作为一名戏子,天天混迹于各个肮脏不堪的肉体之间,多久没逃出牢笼来看看了
“好,好的”顾淮结结巴巴的答应着
柳清桐看着嘴边的勺子,喝到一半特意呛了一口,将剩下的水洒到脖颈处
“替我擦擦”他面不改色的捻起了一块帕子
顾淮整张脸都烧了起来,手隔着层帕子都还在抖,却是轻轻柔柔的擦着柳清桐白玉般的脖颈
“你师傅叫什么?”
“啊,你怎么知道我有师傅的?”
“我阿姐说来救我的是位已过而立之年的教书先生,你明显不是,是他的学生吗?”
“是的,我正准备科考呢,杨先生是我的老师,三日前就是他把你带回来的,怎么样,还是不舒服吗?”
柳清桐掩面咳嗽了两声,冲他一笑,顾淮赶紧将目光移走
“我从小就被卖到戏院里去了,爹娘都死了,只剩我和阿姐相依为命,后来我成了京都人人知晓的角儿,达官显贵都抢着要我演出,少不了想将我纳为妾的,我阿姐为了救我被活活打死了……”
柳清桐望着窗外提早开的白玉兰出了神,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那以后你跟着我一起念书怎么样?你也不用担心吃住,也不怕有人来劫你”顾淮认真的看着他,眼中盛满了他从未见过的情绪
柳清桐看着那双眼睛,不给回答,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折枝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