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知鹤皱了皱眉，她实在看不懂夜华的行事作风。一面装作事不关己的冷漠太子，对没有名分的凡人夫人半分不上心；一面又变作情意款款的温柔夫君，对着素素的衣食起居无比上心。即使心里有疑，她也不好进去，毕竟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

知鹤在殿外静静候着，心里盘算着若是被夜华发现她该如何回答。不过转眼一想，想她堂堂上始元尊唯一亲传子弟自降身份来侍候他的凡人娘子，怎么着他也承了她的一份情。

“知鹤啊知鹤，你心虚什么！”

夜很深了，夜华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是要在这里安寝吗？知鹤松了一口气，困意也是阵阵袭来。奈奈款款而来，语气诚恳：“有劳姐姐在这守夜多时了，就让我来替姐姐吧。”她也不再推辞，毕竟她到底是个金尊玉贵的姑娘，何曾干过伺候别人的活计。

提着一盏小宫灯，独自一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知鹤不禁抱怨道：“真不知帝君是如何想的，太晨宫离夜华君的栖梧宫离得那么远。晚上还决计要让我回这太晨宫安置。”或许像他那样的老神仙，压根就不需要休憩了呢！

绕过层层亭台楼榭，她老远儿竟瞧见了帝君站在院中，不知在做些什么。莫非是特地等着她回来？“知鹤啊知鹤，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知鹤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夜深露重，帝君怎地还不歇息？”

“本君还是要规劝你莫要招惹太多因果，免得日后惹祸上身。”

知鹤愣了愣，不解问道：“帝君，何为因果。我们做神仙的，老是将什么因果业债的挂在嘴边，那我敢问帝君，到底何为因果。”知鹤一向是乖顺，东华从未想过她会如此诘问。片刻，他说道：“人妖神魔，各有命途，你牵涉进去就是乱了天定的命途，与你自身修行无益。”

“若是有朝一日因果缠身，帝君会坐视不理吗？”

“区区因果，本君何曾惧？”

她笑着，淡淡地，眼神却是那样坚定：“我和帝君是一样的回答，帝君若是真的了解我原也不会这样问我。”东华脸色骤然一变，旋即恢复如初：“那倒是本君多此一举。”

紫衣白发的神君转身离去，身影被月色掩没。知鹤目送他良久，好像她总是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理了理烦乱的思绪，时辰当真已经不早了。明日还要去一揽芳华当值，且还要为素锦想法子，真真是忙的不可开交。

晨曦微露，知鹤随着一行的仙娥入了洗梧宫。自那日与素锦交谈之后，素锦就已经鲜少出入洗梧宫了，也让她有些许欣慰吧。其实，知鹤心中也是有愧，她规劝素锦，其中一个缘由就是结魄灯。

九重天的人从不知晓上始元尊之事，知鹤却为浅离忧心不已。多年前，浅离有一劫难，却迟迟勘不破执念，致使元神有缺难以好转。那日在诛仙台上偶遇她们二人确是意外，不过之后得知素锦就是那个素锦族的后人，知鹤心中欢喜不已。

四海八荒皆是有传，素锦族族长有一秘宝结魄灯，可凝神仙元神，想来对上始元尊的隐疾定然有效。再者，知鹤和她身份相若，她心中也是想要帮素锦一把。在这九重天中，一个背后无族人的公主，又有谁会真心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