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迈的希普在那天本来只是想再去看看世界的边缘,却不曾预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一个年轻的陌生人。
当他站在城墙边缘,感受从荒漠吹来的滚烫的风,眺望远方像血瘤一样的太阳的时候,那经久不衰的永恒令其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
墨菲利亚的时代永远没有变迁,凝滞在时光里,日复一日,循环往复。
“我结束我枯竭的生命,乞怜地母给予我新生,乞怜罪恶与苦难远离我灵魂,用鲜花和金线装潢我期望,却睁眼望见亘古不变的悬日凌于长空
狂热的宗教信仰扎根在人们的心里,思想和智慧终究还是没有敌过源于血脉的部落崇拜。
希普对此感到悲哀。
他的眼里漫出泪水,将有些浑浊的双眼浸润,他一低头,就看到了那个孩子。
天气晴朗热辣,一眼就可以望见墙根底下虚弱濒死的宋。
希普还是把这个年轻漂亮的孩子救了上来,出于直觉,也或许是看到了被打破的循环局面。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一生蹉跎,奔波于求知与探索,到最后失去了青春的活性,也羡慕起老友给家里小辈讲故事的日子。
他梦想着在山楂树下向她讲述太阳与星星,那些奇形怪状的动植物,以及在冬天如何做出最好吃的奶油蘑菇汤。
哪怕这个孩子浑身萦绕着阴冷的感觉,像是潮湿山涧蛰伏的黑蛇。
希普的小房子坐落在墨菲利亚的边缘,有一个规模不大的院子,里面种了一些香草啊罗勒啊之类的香料,还有土豆和洋葱。
炉火上烧着木柴,蹦出一两点火星,暗红的火焰舔着小锅的底部,牛奶的温和香气散发出来。
宋醒来之后是在院子里看见希普的。
老人正在从地里刨土豆,阳光给他的白发镀上一层金边。
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但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墨菲利亚,被一个好心的人救了。
没人能确定眼前这个老人是否安全,也没人知道他是如何从高高的城墙上把她弄上来的。不过荒诞的鲜花已经开满了这片土地,一切无理之事的发生都显得顺其自然。
她蹲在他身边一起刨土豆。
泥土干燥,甚至温暖。新鲜的大地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她未曾见过的世界。
他们刨完土豆又摘了几个番茄,拿回厨房炖了一锅汤。加了几勺牛奶,土豆变得软烂,汤汁也呈现一种漂亮的橘红。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就像久别的故友重逢,无需多言,便已知道一切。
厨房氤氲着水汽,橙色的火光映在他们眼里,是几百万光年远处一场来自星云的大爆炸,绚丽的虹光像湍流一样,席卷宇宙,跨越时空,冲刷他们眼底的黑暗,使繁星闪烁在绝望与迷茫的废墟上。
很高兴遇见你
远方的朋友
“上帝已死
神爱世人
将蔷薇花环戴于颈上
诚心祈求
便可获得所念之物
迷途之人用心脏换取心脏
血液像纺锤流出的丝线
作茧自缚还是破茧成蝶
早已写在命运之中
写在那个下午不起眼的稿纸上
写在地里的土豆上
写在炉火的跃动间
用普绪克仇恨的眼泪做墨水
圣书又翻过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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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1.考完试来更了一章,最近在看波德莱尔的恶之花和狄更斯的双城记,文章或许会出现这种倾向。
食用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