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宫门时隔十年第一次选新娘。
宫远徵还小,这种事和徵宫无关,他们徵宫只能作后备军以便应对突发情况。
当然也不关商宫什么事,这阵子宫鸿羽禁止任何闲散人士到处乱逛,于是宫紫商天天来徵宫找她,宫远徵这时候总会躲到医馆去培育他的出云重莲。
不过,没两天就传来这批新娘里有无锋刺客的消息,宫鸿羽大怒,要处决了所有新娘。
“这也太鲁莽了,万一消息是假的呢,就算是真的那那些无辜的新娘怎么办。”宫紫商气的猛拍桌子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不就是宫鸿羽的性子吗,毕竟他当时可是连我都想杀了。”宫熹徵倒是见怪不怪
“这次错过了,那下次选婚是什么时候啊,不会宫二和宫子羽要孤独终老了吧,甚至你家宫远徵也会……”
“宫门中人孤独终老的多了去了。”宫熹徵不屑
“漫漫余生,还是要有一个人陪在身侧才最好啊。”不用看,宫紫商已经开始幻想她和金繁的未来了
“宫鸿羽还想给我找个合作的门派嫁了呢,你觉得这种身边人会好吗。”
“宫门的实力还需要嫁女联姻吗。”
“少看点画本子吧,他只是想让我别死在宫门而已,宫门的实力甚至都可以招赘婿了,当然谁都不乐意娶个随时会死的姑娘,不然我都十八了怎么还能在宫门日日这么悠闲。”宫熹徵坐在躺椅上,摇啊摇啊困意就上来了
“那群姑娘啊,看她们的命吧。”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去看了被被送进旧尘山谷的新娘们。
宫子羽也来了,果不其然,他看到她,挥挥手,让她过来。
“怎么了?”宫熹徵走近他
“怕你掉下去,离我们近了金繁还能抓住你。”
金繁没好气的瞥了宫子羽一眼,又抬手给宫熹徵行礼。
“特殊时期,还请二小姐不要轻易走动。”
“知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他们。”
说话间,船只已停稳在岸边,宫熹徵向脚底的阴影处看去,绿玉侍已潜伏在那里,手里似是弩箭。
新娘被侍女搀扶着上岸,绿玉侍立马围上去,还在幻想未来的新娘们突觉不对,揭开盖头却发现早已被闪着寒光的箭头包围。
在弩箭发射之前,宫熹徵意外和一个新娘视线相撞。
隔的远远的,却能看到她眼中满是泪水,只是那眼神莫名让她觉得心慌。
弩箭射出,新娘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宫子羽不忍再看,用面具挡住视线。
不对。
其实宫熹徵也是个草药天才,原因就在于她比常人灵敏的嗅觉和味觉,如果是弩箭刺进她们的身体,应该会有血腥味。
看这样子,明明只是中了哪个穴位昏过去了。
宫鸿羽还真是有一套。
宫子羽还是送宫熹徵回徵宫,期间他絮絮叨叨的说宫鸿羽冷血无情,听的她想笑。
直到晚上睡下,宫熹徵眼前还是那个眼神,挥之不去。
甚至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无锋。
照无锋的警觉性,这群新娘里大概不止一个卧底。
或许她当时想看的并不是他们两个,而是他们背后高高屹立的灯塔,她在记位置。
得出这个结论,宫熹徵惊出一身冷汗。
突然,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宫熹徵赶紧装作睡着。
不知怎的,这阵子宫远徵总半夜潜入她房间,拉着她的手替她把脉。
她怎么不知道她生了什么重病。
宫熹徵懒得管,干脆装睡随他去了。
第二天傍晚,宫远徵找过来,问她想不想看一场大戏。
“什么大戏?”跟着他往外走,眼见着是去密道的路,宫熹徵好像猜到了
“宫子羽那个蠢货要带着那些新娘逃出去,我带你去看戏。”
宫远徵安置好她,飞身越上屋顶。
眼见着他再飞身下去和宫子羽金繁打起来,宫熹徵招手唤来一直跟在身后保护她的金蜻,借他的力也飞上屋顶看戏。
她一直盯着那个女子,却发现了些不一样的事情。
另一个无锋突然冲出,她本想上前,却正好被旁边的一个女子拉住。
一切都太过凑巧,而她在瞬息之间认清了情况。
三个无锋吗。
若非她一直紧盯着那个女子,肯定看不见她们的举动。
可没有证据,她也没法论证她的猜测。
“熹徵?你怎么在这上面。”
身边传来风声,是宫唤羽。
其实因为宫鸿羽的原因,连带着整个宫唤羽这个名义上的继承者她都不想过多接触,此时宫熹徵也只是随便的行了个礼。
“你怎么上来了,这么危险,小心点。”宫唤羽看到了金蜻,“金蜻带你上来的?怎么能这么胡闹。”
宫熹徵直接坐下:“话说,少主你觉不觉得你弟弟占下风了。”
宫唤羽笑笑,不理会她话中明显彰显她弟弟更厉害的想法,只是半蹲下,和她一起看着下面的闹剧。
“你想离开宫门吗。”
突然而然的一句,是肯定句。
“不想,怎么了。”
还有一个原因,宫唤羽的眼神中有过于强大的野心。
“你不是不喜欢这里的生活吗。”
“怎么,想达成什么目的,要拉我垫背吗。”
宫熹徵懒得周旋,时刻准备下去帮一把越来越吃力的宫子羽,毕竟关系还算不错,总不能让他被自家弟弟一巴掌打死。
“没有,只是不忍心看你在这里蹉跎而已。”
鬼才信。
不知道宫远徵是不是感应到什么,突然抬头,看见月光下她的剪影。
就是那一愣神,金繁闪到他身边,还没来及动手,已被另一个绿玉侍拦住,金繁见来人是宫熹徵,迅速收手,她也得以挡在宫远徵面前。
“够了。”宫唤羽也飞身到宫子羽面前,喝止这场闹剧
“姐,你怎么上去的。”还没问完,看见金蜻,已经有了答案,“你又让金蜻带你胡闹了。”
“是你带我来的。”宫熹徵用余光瞄了一下新娘们,“还请少主将这些新娘们带回去吧。”
宫唤羽决定先将新娘们送回地牢,再带着宫子羽和宫远徵去找老执刃。
擦身而过的同时,云为衫察觉到一道很强烈的视线。
回头,却对上一双充满探究的眼睛。
看她的样子和那个叫宫远徵的人很亲密,莫非是传说中曾被抓去无锋的宫门二小姐宫熹徵。
此时又是一个冬,入夜后冷的紧,甚至下了一阵雪,宫熹徵在执刃殿外等宫远徵,被冷风刮得猝不及防,想赶紧走又担心里面的情况。
终于宫远徵出来了,看清等待的身影,赶紧跑过来。
十六岁的宫远徵比她高了很多,此时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
“都下雪了还等我,今天多冷你不知道吗,连宫子羽那个家伙都知道多穿件暖和的大氅,你就这么在这么大风的地方站着。”
宫子羽白他一眼,从金繁手里拿过他的大氅:“熹儿,你先披上,徵宫路远,别着凉。”
“不用了,远不到哪去的。”
她摆摆手回绝,宫远徵看了他一眼,轻车熟路的背起已经冻僵的宫熹徵回家。
“你说你这个病怎么一年一个变,去年冬天你还能偷溜出去买梅花糕,今年从秋天开始一吹冷风路都走不了。”
“可能是我快不行了吧,能活过两个五年,我已经很庆幸了。”
“别瞎说。”
“你到底怎么飞上去的,就算你跟执刃说你不能运动是假的,可是你也没练过功吧。”
“金蜻带我上去的嘛,你知道的我唯一感谢宫鸿羽的地方就是他给我安排了一个绿玉侍。”
宫远徵不吱声了,但宫熹徵敏锐的感觉到他在生闷气。
她没主动出声问,只是把头埋下去。
突然感受到痒意的宫远徵不明所以:“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哪些小孩偷偷生闷气。”
说话间轻轻的气息拂过他的颈边,他更觉得痒,声音闷闷的:“姐都十八了,少让金蜻跟你有这么近的接触,想去哪跟我说不就好了,我也没少陪你去玩,”
“就这事还值得生气,金蜻是我看大的,他还能怎么我不成,你有你的事要忙,我只能让沉梨和金蜻陪我了。”
他轻笑:“姐姐来找我的时候,我什么时候不是以你为先。”
“行了,赶紧走,沉梨说温了粥等我回去喝,冷死了。”
“还知道冷,宫子羽给你大氅你怎么不接。”
“也不知道是谁当时黑着脸,我哪敢呢。”
“行,错了。”
宫远徵送她到小院,金蜻早一步到达,替他们除去了路上新积的雪。
走进暖和的屋里,沉梨迎上来扶着宫熹徵,她慢慢坐下,宫远徵也在她身边坐下。
“这冬天,快过去吧。”宫熹徵拿起桌上温的刚刚好的热粥,感叹一句,“沉梨,再盛一碗吧。”
“好。”
“我煮的梅花甜粥,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宫熹徵垂眸看向蒸腾的热气,捧着碗的手掌逐渐有了温度
宫远徵接过沉梨递来的粥,尝了一口,看着宫熹徵期待的眼神,表情都柔和下来。
“还是姐的手艺好,吃着这粥我心里都暖了。”
她心下其实了然,不管她做了什么,宫远徵都会这么哄她开心。
之前宫远徵把宫紫商做的菜认作是她做的,也是如今这样夸她,当然是边吐边说。
在宫远徵走后,宫熹徵把一口没动的粥递给沉梨。
“沉梨,真的好喝吗。”
沉梨摇摇头:“小姐味觉尽失,尝不出这粥甜的过分,偏徵公子愿意哄着你。”
宫熹徵面不改色的灌下苦的要命的药,一点味道都尝不到。
“他果然知道。”
“徵公子精通医术,知道小姐的病症不奇怪。”
“我明白,但是他知道的太快了。”
两年多接连不断的把脉,其实宫熹徵几乎每一次都醒着,宫远徵比她早一步意识到她的生命流逝之快。
就这么装睡吧,之前能免掉解释的麻烦。
“最近徵公子给小姐的药果然变了不少,可为什么这次没有告诉我呢。”沉梨将药渣递给宫熹徵
宫熹徵大略看过一眼,摆摆手让沉梨扔了。
“他还想尝试挽救我,所以他不想说出去,当我连草药都辨识不出来的时候,宫鸿羽必会除了我。”
“我知道他的秘密,他不会放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