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流

夕阳正好，海面像撒了一层碎金。浪花拍打沙滩，白色泡沫挑逗着二人的脚。

两人有些混乱的脚印在沙滩上延伸着。卡维笑着把海水撒到艾尔海森身上，在几次闪身躲避后，艾尔海森笑着被卡维泼了一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卡维爽朗的笑声被海风拉得很远。

二人望向对方，眼里，心底，都是对方。

牵手漫步在海边，卡维看着艾尔海森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心底一动，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留下一吻。

艾尔海森立刻热烈的回应着他，两人吻的难舍难分。

核污染水排放后的第二十年

“艾尔海森……我的左手……好痛……”午觉醒来，卡维向艾尔海森求救。

他死死按住仿佛正有只无形的手撕扯般巨疼的左臂，痛得满头大汗。

抱起卡维，艾尔海森狂奔至医院。

“他的左手保不住了。”

医生的话晴天霹雳般，艾尔海森愣在原地。

在手术确认书上签字，艾尔海森看着脸色苍白的卡维被推进手术室，踉跄着跌坐回椅子里。

“手术中”三个大字刺得艾尔海森胸口发闷，他许久没有这么慌乱过了。

是夜，卡维醒来。

寂静的病房里，心脏监护仪的滴滴声格外刺耳。

看了一会窗外的车水马龙，卡维挣扎着坐起身，艾尔海森立刻伸手将他快歪倒的身体扶正。

摘掉氧气面罩，卡维靠在艾尔海森肩上，虚弱地问：“艾尔海森，你说，我是不是，再也不能画工图了？”

卡维没有哭，他只是茫然的看着窗外，平静的仿佛快要死去。

艾尔海森的嘴唇颤抖起来，他紧紧搂住卡维，低声说：“我在。”

卡维没有回应他。

很久之后，他叹了口气。

一声叹息，轻的仿佛烛光被风熄灭。

几年后

核辐射对人体的摧残越来越严重，在卡维双腿截肢之后不久，艾尔海森也被截去了双腿。

两人的家里，除了拿掉的门槛，降低高度的书架和厨房用具，还多了两辆轮椅。

卡维已经不再低迷，他今天的心情很好，戴上义肢后他又能尝试着走几步了。

只不过左手的义肢还不够智能，远远达不到画工图的程度。

艾尔海森正在把一本书从书架顶上拿下来，他有些懊恼当初把书放那么高。

今天是雨天，残肢部分隐隐作痛，他没有佩戴义肢，只能把书夹在腋下慢慢爬下楼梯。

把书放在合适的位置，他正准备爬回轮椅上，只听卡维一声惊呼。

艾尔海森迅速向卡维的房间爬去，进门时只见轮椅翻到在地，卡维抱着他的腿，痛得龇牙咧嘴。

“放手，让我看看。”艾尔海森掰开卡维用力到发白的指尖，熟练地取下卡维的义肢。

“嘶……”卡维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义肢和卡维的残腿相接处，不知何时已经摩得泛红出血。

艾尔海森皱着眉，迅速给卡维消毒止血上药包扎。

“下雨天你还戴这个？”他皱眉瞪着卡维，嘴唇快要抿成一条线。

“我……我想着前几天我走的还不错，今天继续练练……”卡维的声音越来越小。

艾尔海森盯着卡维目光躲闪的脸，卡维尴尬的笑容突然被痛苦取代 。

“好痛……”他呻吟着向后倒去，艾尔海森急忙搂住他。

给卡维仔细做了按摩，看着卡维的眉头舒展开，艾尔海森的脸也柔和下来。

几天后

“艾尔海森，我们去看海吧。”晚饭后，卡维突然提议。

艾尔海森刷碗的手顿了顿，随即垂眸，说：“大海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模样了。”

“我知道。”卡维坚定回答。“但是我就是想去看看。”

半个小时后，两人划着轮椅来到了海边。

黑绿色的海水散发着恶臭，二人在尸横遍野的沙滩远处停下。

两人手牵手再次眺望远方，心中五味杂陈。

半晌，卡维出声问：“艾尔海森，你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

艾尔海森转头，迎住卡维的目光，回答：“直到生命尽头。”

二人十指相扣，在末日的世界中接吻。

就像当初，决定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对方一样。

他们二人十指紧扣，夕阳的余晖穿过双手间的缝隙，这是只属于他们的金色的光辉。

在灾难中，人性一览无余。

可这世间任有纯粹的爱情，在这漆黑的土壤里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