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卫生室里,那个小伙子正惊慌失措地躲藏着,仿佛只有如此才能从心底掠过一丝安全感。那位赤脚医生眼望着这少年因应激而颤栗的身影,心中涌起对这命运多舛的少年满腹的怜悯与愤慨。此刻,围在一旁的村民们亦是对这苦命少年的遭遇深感焦灼与不平……
这时候,村内那有脾气火爆的村民们更是直接不忍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于是愤怒地咒到:“这狗日滴,自家这娃这么乖巧,不爱咧,你当初生下来弄撒嘞,谁知道这帮牲口住在哪个村子,老子好去拜访一下,心里有怨气,凭撒拿娃娃撒气嘞,真不是个人…”而此时,则有人说到:“这娃是隔壁镇子上的,到咱们这里得有近八十里的路程呢…”
此刻,在卫生所里,大伙儿对这苦命小子各有各的心绪:有的怒火中烧,就为他遭的罪;有的义愤填膺,直指那些不尽责的长辈;还有的满心怜惜,瞅着眼前这娃儿就心疼。大家伙在村里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撞见这般没良心的长辈,心里头甭提有多气、有多疼了。
此时的那个少年身边围满了好心的村民,此刻的那小小的村卫生所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时候的村支书尴尬地看着这朴实过头的村民们便侃道:“天光神,这知道滴,是保护娃娃,给人家看病嘞,不知道滴,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下来咧,保护人的这份心,我能理解,也很感动,但,壬庚得让大夫看看这娃的眼睛,有没有恢复的可能啊,不然这样,大夫还咋给人娃娃看病嘞?”此时的村民们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错误,便纷纷地让开了一条路,给那大夫检查这小伙的身体…
起初,那个坐于椅上的少年,正被一股从心底滋生的恐惧深深笼罩。然而,随着那位老者的引导步步深入,少年终究释然,放下了紧绷至极的最后一丝心弦……
此时此刻的诊所内,医生与病人一对一相对,构成一幅无比和谐的画面。那位满头银丝的老医师正有条不紊地为眼前这位眼神空洞的少年诊脉。时间悄无声息地滑过每一秒,而在这样的空间里,少年却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这感觉犹如春日暖阳,温暖又舒心,难以言表的微妙情绪正悄然在他心头弥漫开来。
这老者瞧着面前遭罪至形销骨立的病人,心中不禁一阵酸楚。那少年却依旧痴笑不止,那笑声听在耳中,直教人心疼得厉害。突然间,笑声渐弱,转为低沉。不一会儿,少年那双混沌无神的眼窝里滚落出炽热的泪滴。同时,他竭力以微弱的声音恳求道:“求……求求你们……别打我了,我疼……眼睛没了……腿也断了,我……我马上走……爷爷……我想你啊……”
此刻,村民们目睹这年轻后生,都不禁热泪盈眶。那位郎中则温和地抚着少年的头顶,嗓音低缓地说:“娃儿啊,我不会赶你走,你就安心住在这儿吧。我有个孙女,可没个孙子。你若愿意,就认我做个长辈吧。将来有那么一天我走了,你给我送个终,就当是报答了今日我治你病的情分……”
少年听完后,还真就止住了眼泪,傻愣愣的眼神盯着眼前这位老者,跟记忆深处那个朦胧的身影默默对上了号,轻轻点了点头。周围的乡亲们见状,打心底为这历经漂泊的孩子欢喜,心想:“有家了,啥都不用怕喽!”在大伙儿的温情包围中,少年开始娓娓道出自己的过往。旁人虽未全然知晓,但也猜出了个大概。就在这时,村口方向,一群意料之外的来客悄然而至……
那孩子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辛酸经历,大伙儿听了心里都是一阵疼。再经众人一番细细打探,终于摸清了这少年的身世。原来,这孩子正是从距离咱万俟村足有七十多里的兰隶庄陆贤良家出来的孙子。那陆老头,唉,也是个苦命人哪,一辈子辛勤劳累,结果娶了个不省心的婆娘,又没把娃管教好,一家子过得那叫一个乱糟糟,鸡飞狗跳的。不是今天风箱出毛病,就是明天锅子漏得不成样。这孙子更可怜,才三岁的时候爷就没了,打那以后,连顿热乎饭菜都难得吃到嘴,家里一有气,就拿他撒火……
听说最严重的一次,娃他爸玩赌博输咧后,回去把娃直接用麻绳绑到树上,差点没勒死,得亏那天邻居发现的及时,那娃才从阎王手里逃了回来,那娃他爸,动不动还喝酒,喝大发了,就咒他家里人,唉,人们也都是敢怒不敢言,要不是看娃面子。压根就没人愿意去他那个破烂不堪的家,那娃她妈也不是个东西,把娃关在黑房子里,有次村里的小孩子把这娃的眼睛给打瞎了,这俩不是人的,2000块就平事了,娃这一辈子也毁咧…
就在这个命运攸关的时刻,那少年在郎中细致入微的照料和乡亲们满溢关爱的庇护下,终于迈出了他迈向康复的第一步。与此同时,村口平日看似疯癫的那位,也被这股浓浓的人间温情深深感染,悄无声息地流露出愈发鲜明的友善与热心肠。
他那爱说些疯言疯语的老习惯可还是一点儿没变。有时候,你瞧见他仰望天空,嘴里念叨着:“嘿嘿,这世上的家伙们,真够逗趣儿的。喜欢的吧,抓不住;到手的呢,又不当回事儿。一辈子忙得团团转,看样子啥都宝贝似的捧着,可仔细一琢磨,嘿,其实啥也没捞着……”还有那么些时候,他就那么直勾勾盯着田埂,慢悠悠说出这么一番话:“人这辈子啊,不碰上个三灾六病,就称得上是顺顺当当了。咱甭盼着金银满屋,也甭说自己能活到一百岁,就图个后半辈子心里头舒坦、高兴,这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