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身上带着血,为了不吓着旁人,特意向暗卫要了件披风,把袍子上的脏污血红,都盖在了深不见底的黑色下面。
回到府上的时候,已是近黄昏,天边烧着云,拍小摊儿做生意的小商贩,已经在陆陆续续收拾着摊位,几个孩童还在墙角街边,不知疲倦地追逐嬉闹,夕阳昏黄的光镀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撒在这里每一处地方,是这天地的洗礼,也是黑暗的预告,盛大又无声。
小摊贩们陆陆续续撤走,一个扛着糖葫芦的大爷逆着人群而来,身后扛着糖葫芦只剩零落两三串,谢寒脚步悠闲,在于大爷擦肩而过的瞬间,顺手拔走了仅剩的糖葫芦,丢给了大爷,一块碎银子。
谢寒不着急回家,逆着人群穿行,镀着夕阳没入芸芸众生之中若隐若现。
谢寒拿着三串糖葫芦,右手拿一串,左手拿两串,晶亮剔透的糖葫芦,右手里的那一串儿,缺了最上面一颗,谢寒嘴里叼着一颗。
独自穿行到人少的地带,隐没在芸芸百态中的云鹤才显露出来。
谢寒就这样回了王府,丝毫是忘了,自己小臂上的血已经渗透了的衣服,白衣透浸鲜血,如同雪地上落的一枝梅花,华丽瞩目。
沈黎景看到他衣服上的那些血,尤小臂上的那一条,甚是扎眼的很。
起初看他袍子上溅了血,猜测谢寒应该是跟人打斗不小心受了伤,这个想法还没成立,转念一想就崩塌了,以谢寒的实力,几人能近他的身?还伤在此等位置,再见谢寒的袍子,只有血,没有土,没有任何打头过的痕迹。
思及多种因果,这伤很有可能是谢寒自己伤的,最后得出的结论,让沈黎景心中后怕。
谢寒给了沈黎景一串糖葫芦,谢寒神色沉沉,没有多做什么,两人说了几句话。
沈景坐谢寒屋前的石阶上,两条腿跨放在石阶下的鹅卵石上,胳膊叠在膝盖上,伸出一只手,接过递过来的糖葫芦,瞟了一眼谢寒胳膊上的伤,血都渗透了。
沈黎景眼神暗了暗,心里堵的慌,感觉呼吸都阻塞了,不自觉的捏紧竹签。
沈黎景看谢寒神色沉沉,精神低迷,整个人都不好,沈黎景没有在他胳膊上多做停留。
两人之间一坐一立,间距相隔两步,
此时的谢寒,明明没有做任何危险的事,只是衣服上被泼了些血,却格外的狼狈,衬的手中糖葫芦都无甚光彩,整个人像累极了。
今日那几道血光,还在谢寒脑中回荡,谢寒觉得心里沉甸甸,说不出话,喘不过气。
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对着视线,沈黎景看谢寒这副样子,沉沉的眸色掺着遮不住的担忧。
谢寒刚回来,府上各院的下人正张罗着晚膳,谢寒进院前,还刻意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免得吓着那群下人。
谁成想刚一进院就和这人打了个照面。
“换衣服去吧,换好了,你陪我吃饭,行吗?”沈黎景嗓音变得格外低沉,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堵得慌,哪怕有千言万语也不可过激行事,生生压进了心底。
谢寒听到他的声音,竟会莫名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谢寒今日说话也不似往日那般故意为之,吊人心神,提起了些余力,跟沈黎景杠上那么一句:“你看,我像是缺一顿饭的人?”
沈黎景丝毫不遮掩自己想说的话真诚温柔道:“我缺个人陪。”
“……”
天色已暗,夜幕上星子零落缀半轮弦月,月华洒在院子里,沈黎景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月光洒在他身上,倒还真有几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