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话

数月后，暗族，街口的空地上，霜然人头落地。

红宁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合上了双眼，不知是忏悔还是释怀。在人群外，一个容貌粗犷，身形却有些瘦弱的汉子远远地看着这冲天的血柱，眼眸开合间，脸颊上终究还是留下了一行清泪。

人群的谩骂声与讨伐声不绝于耳，汉子转头离开了此处。

他觉得这些声音很刺耳。

数年之后。光族旧皇在曦城溘然长逝，新君云渊登临王座，继承了光族的大统。对于这个结果，人们无疑感到理所当然又不可思议。

这位皇子是众多皇子中最为优秀的一个，不仅饱学多才，更是有着贤能君王应有的大气魄与大胸襟，固此对于新皇的人选，人们倒是觉得理所当然。

但不可思议之处在于，这位皇子在旧日里却是最不讨喜的一个，固此这位皇子能够登临大位，可以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人们不知道这位皇子经历了什么，因而只能将这一切说成命中注定。而传奇背后的个中甘苦，恐怕只有云渊本人能够通晓了。

他曾经一次次陷入暗族的追杀，恐怕没有血凝的情报，他早已一命呜呼；他曾面对过一次次骨肉同胞的拔剑相向，如果没有千影，他也早就会含恨九泉；在他父亲病逝之后，如果没有荧光冒死给边疆的将军送信，令其护驾勤王，今日的他恐怕会身陷囹圄，遭受非人的折磨。

为了一点希望，大家都失去了太多太多，如今他该去完成属于他的承诺了。

数十年后。

曾经的少年，此刻早就垂垂老矣。几十年的时光，弹指一挥，却又恍若隔世。

两族交界处，曾经的一块乱葬岗，这里曾埋葬了两族的叛徒与罪犯，还有无数因为战争而死去的人们。

云渊就站在这园中，站在两座矮矮的墓碑前，久久无言，像是等待老师批阅试卷的学生。

“你来了？”

一道苍老的女声响起，打破了墓园的幽寂

云渊回头，看着同样年华老去的血凝，他笑了笑：“来了。”

“现在，两族已经停战通商，也缔结了盟誓，在未来，光族与暗族可能会真正生活在一起。”云渊轻轻抚摸着墓碑，转头看着血凝“我做到了。”

“你做的还不错。”血凝垂眸，声音拉得很长“勉强算是对得起他了。”

“血凝，你能否和我说说，那天之后，发生了什——”

“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

云渊愣了愣：“那你和霜然...”

“你真是和他一样榆木。”

“抱歉。”

“......”

云渊无奈一笑：“那以后呢，你打算做什么？”

“归隐。”血凝也走到了墓碑之前“他说过，我们这样的人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新世界里。如今看来，霜然说的没错——我身上有太多秘密了，所以今后我要找个地方将它们埋葬。”

“最好，可以离他近一点。”血凝轻轻碰触着另一块墓碑，轻声道。

云渊看了看远方的山林，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倒是有个不错的选择。”

“哦？”血凝转头看向云渊。

“沿着这条路上山，行至三四里，你会看到几间颓圮的茅草屋。”云渊的眼中有着追忆“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