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霜然不疾不徐的走在幽暗的森林之中。
忽然,他的身形忽地一滞,而后抬头朝着一棵树的树荫看去:“出来吧。”
丛林之中没有动静。
而就在下一刻,一道殷红的身影便从高处缓缓落在到了对面。
掷地无声。
“失手了?”血凝的语气有着几份轻佻“不会吧?一个废物皇子这么难杀。”
“我放他活了一天,让他做完该做的事情。”
“该做的?你是说去养活那群没有用的娃娃?”红宁咦了一声“那群弱者不值得同情。”
“如果你没有忘记我们的出身的话。”霜然的语气愈加冰冷“你便不该这样说。”
血凝深深的看了霜然一眼:“我想,你在犯一个对于刺客来说致命的错误。”
“我并不会因为他对流浪儿们好就会对他产生多余的情感。”霜然微微皱了皱眉“我只是觉得比他该死的人有很多,而他不该死在他们前面。”
血凝对于霜然的解释似乎并不感兴趣:“你最好是没有。”
“这用你说?”
“总之,这件任务必须要尽快完成,如今我族前线战事吃紧,杀了他,方才能够让光皇有所忌惮,继而为两族谈判争取有利于我们的筹码,何况,云渊死了,他照顾的那群小家伙才能够为我所用。”
霜然没有说话,而是找了棵树靠着,兀自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匕首。
“霜然。”
“任务我会尽快完成的。”
“我不是说那个。”
“那你要说什么?”
“战争结束以后,你会做什么?”
“结束?血凝,你觉得可能吗?”霜然淡笑道“你这个第一刺客莫不是忘记了,‘刺客的战争开始于炮火止歇之时’。”
血凝瞪了霜然一眼,似乎有些恼火:“我是说假如,假如在我们的有生之年,两族不在战争,真正和和睦睦的生活在了一起,到那个时候...你会做什么?”
“不知道,我想象不到那一天的道来。”想了一想,霜然补充道“因为你我,还有所有的刺客或是暗卫,不该存在在那个世界当中。”
“榆木。”
血凝似乎更加生气了,甩下了一句话,她便拂袖离去,树林之中,只剩下红衣身影身上散发的幽香残存。
霜然爬上了一棵树,在一根粗壮的树杈上觅得了一处容身之处。夜渐渐深了,可霜然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一个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犹如浓雾一般挥之不去。
刺客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从前他从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那个时候的他无时无刻不在享受着掌控他人生死的快乐。而现在他的脑中却只有无尽的挣扎。
杀不杀?真的要动手吗?
“刺客之道,最忌讳心动慈念,仁慈,便是毁掉一个刺客的祸根!”记忆中的校场,师父威严的音容再一次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我在组织,等着你的好消息。”血凝的身影一次次的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时,她的声音总会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师父,你好厉害,又完成了一个任务!嘿嘿,一会儿能不能再教我两招?”脑海中画面变换。徒弟千影的双眼正放着光的看向自己。
霜然空荡荡地望着黑洞洞的天,却又像是在只是自己尘封已久的心灵。他回顾着自己的一生,期盼寻找到问题的答案,可直到最后,他发现,这一切无不是一场徒劳罢了。
“竹篮打水...”
他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任由意识随着黑夜一同沉沦。
“小霜。你要记住,刺客是人,可不是匕首。”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陡然响起,像是一道银亮亮的匕首,将大片的黑暗从他的视线中央一分为二。
“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