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少年
十三岁的少年当如何?
别家少年她不知,她家的少年充满活力朝气蓬勃,如那天边的阳光闪闪亮。
云梦的夏天很热,热到让她心生烦躁,她也好想在外畅快游玩。
莲花坞的夏天很美,莲开遍地,美的惊心动魄,她却不想滞留半刻。
盛夏的夜风携着潮热,蝉声和蛙鸣齐奏翠色。
此时的她不安的在屋外的廊上来回走着,明明晚间用膳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起了高烧。
她家少年已经长大,早已不是当年的总角孩童,哪怕她是因少年之故得以机缘而生的灵,但该避讳的避讳,需注意的注意。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好像过去很久,又好似过得很慢。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一名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年站在门内低声说了几句话,她拨开少女快步往屋内走去。
期间少年伸手扶住因少女差点倒地的屏风。
她瞧着自家少年虚弱的躺着床上,额间青筋凸起,双颊通红,发白发干的嘴唇一直嘟喃着。
“怎入了魇?”
“不知?”红衣少年摇摇头,看着她,其意图在明显不过,他想让她施法去看看,知缘由,解因果。
一抹赤红色光芒从她指尖飞入床上少年的眉心。
突然,床上少年的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脑袋不停的晃着,却晃不走脑海里那让他发慌的画面。
她见状,心下一狠,划开指尖,以血为墨,快速的勾画着一道不知名的符咒打入少年眉心,不一会,少年安静下来,疲惫的睡去。
“还好吗?”站在床边的红衣少年及时揽住往后倒去的她,看着她逐渐透明的身体,眼底神色难明。
“不碍事,就是想睡觉。”她很是疲倦的抬头看了眼红衣少年,然后化作一道赤红的光进入床上少年的丹府。
红衣少年轻叹,替床间少年揶好被角,转身往外间走去,不多时,红衣少年端着铜盆回来。
红衣少年仔细的替床间少年擦掉额间颊边的虚汗,替少年换上干净舒适的内裳,完成一切后,红衣少年守在少年身旁。
随着少年的入定,小院上的结界越发坚固,幸得这所小院位于莲花坞偏角一处,夜间鲜有人走动,这也方便了红衣少年与少女的进进出出。
夜已深,明月当空,繁星点点。
“不要。”床上少年突然大喝一声,从梦魇中惊醒坐起来。
红衣少年从入定中醒来,喊了声少年的名字,方起身去倒水。
“别走。”床上少年的声音很低,低到饶是比少年修为要高出许多的红衣少年也没有听清。
红衣少年再次出声喊了句少年的名字。
少年抬头,恍惚的看着红衣少年。
“怎么被风迷了眼睛?”红衣少年将手中茶杯搁在一旁床柜上,坐到床沿伸手摸了下少年的额头。
不烫了,将水杯搁进少年手中,半哄半劝道:“水还温的,喝完再说。”
少年一眼不眨的看着红衣少年,很是听话的将温水喝完。
暖暖的温水滑入口腔,滋润着少年发干的喉间。
红衣少年不是没有发现少年的不对劲,但他没问,只是静静的看着少年。
好半晌,少年才堪堪回过神,颇为尴尬的喊了声红衣少年的名字。
“随便。”
“醒了。”
少年点点头,扫了眼房间,疑惑的看向随便。
随便眼睛微闪,他没有错过少年眼底那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害怕。
“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少年抬手捏住自己下巴,一边想一边点头,他用完晚膳,与众师弟们告别,回到小院,打坐入定修炼后,突然就陷入了梦魇。
“想起来了?”
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还记得什么?”随便只知道那道符可以暂时封印住少年梦魇时的记忆。
“我好像看到了很多东西,有你,有绛丹,有江叔叔,师姐还有江澄虞夫人他们。”
“然后呢?”随便声音低了几分,说就说呗,他和绛丹才不要和那一家四口扯上半毛钱关系。
“不记得了。”少年用力的摇摇头,他还记得一个背影,却怎么也看不清。而且……少年将目光转向随便,认真严谨的看着随便,他还是有些模糊的印象,好像在那段模糊的印象里的很久以后没有随便也没有绛丹。
“还有吗?”
少年摇摇头,“随便,我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发热了?”
怪不得他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很累的样子,少年边想边躺下去,还是躺着舒服。
“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不要?”少年扯住随便的衣袖摇摇头,明明很虚弱,明明很累,就是固执的不肯松手。
“放心,过两日就可以看见绛丹了。”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少年知道他没见到绛丹定与他无故入魇有关,听随便的口吻绛丹没事,他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整个人顿时昏昏沉沉的,不多时陷入黑暗中。
随便看着陷入沉睡中的魏婴,低头拂过腰间的挂饰,他与绛丹是该回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