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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 不会再来的以后(1)

刘耀文:白鲸失眠日记

“早日命运无对错,情深无因果”

“却不知那一天雪落,你来过”

———

——(丁程鑫个人视角·自述一)——

《不会再来的以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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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听旁人说

婚姻,是唯一的一次,可以亲自挑选家人的机会

那么,或许你这一生最后悔的决定,

就是嫁给了我,选择了我做你的家人,对吧?

思羽

我的,爱妻

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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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骑车路过南岸区第一监区,许是让什么石子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后倾斜,直直地从车上摔落

嗯,监狱。

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正位于时空甬道当中,看不到尽头,也听不见声音,它通向一个又一个过去的长廊

微光的尽头,是我所熟悉的一切。是我再也抓不住的,曾拥有过的全部

过去么?

是的,过去。我指的就是,回到过去

我至今也不知道,如今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一场梦,亦或只是……

人的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次回光返照

这些年来,我从未忘记过那些事

那个熟悉而又遥远的身影,在心头被一遍遍勾勒,逐渐在眼中愈发清晰

我清楚地知道,我对她不单单只有无尽的愧疚和忏悔

还有日复一日的思念

和再也说不出口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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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我叫丁程鑫,来自27年后的未来。而那一年,我已经46岁了

一直都坚信唯物主义的我,从未幻想过,真的会在46岁的那一年,意外回到19岁的自己身上

也能再次见到,17岁时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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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爱情,是从“你好,陌生人”开始

然后从“你好陌生”结束

而那个“人”,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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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白阿姨初次跟我提起你,是在一个冬日的午后

冬天的微光在树叶上打下丝丝剪影,像轻薄的手掌贴在地面,勾勒出形状,静谧而又平和。

彼时的我28岁,未婚,在上海浦东最大的那家房地产公司做销售

从上交大毕业之后,我就留在了上海,与这座城市的羁绊很深。

我喜欢这里的都市风情,喜欢这里的日落,更喜欢这里的人

父母亲与这边的企业均有生意上的往来,平日里不常在我身边,于是托了母亲的大学室友——白阿姨对我有诸多照应

白阿姨不是第一次向我提及你了,小羽

她总说,你是她最属意的好姑娘,十里八荒提着灯笼都难找。

白阿姨哎哟,你晓得伐,那姑娘活脱脱就像是从壁画上走出来的!

白阿姨标致、乖巧懂事,还心灵手巧,那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

白阿姨提到你,向来都是赞不绝口的

于是我对你的初印象,透着朦胧,带点神秘,像极了遥远的东方古典美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是俗人,我也不例外。我对你产生了好奇

白阿姨这要不是我没那个好福气,只生养了闺女,没个带把的儿,我可就给自己留着做儿媳了,哪能轮得到你呀!

丁母哈哈哈,姐妹,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以后要是成了,我给你封个大大的红包🧧

白阿姨嘁,那你可得让我坐主桌啊

丁母嗐,这肯定必须的呀!

丁母这姑娘我看着也好,哪哪都喜欢,不论是外貌年龄性格还是收入上,都跟我们家丁儿是一顶一的般配

#白阿姨那可不,林姑娘家教好,那都是出了名的。她们家附近的邻居,谁见了不夸她一句端正大气又得体

丁母就是我感觉吧,她这个身板……看着可不像是好生养的。

丁母太瘦了,骨架还小,弱不禁风的。这种体型的女孩子,怕是不容易顺产吧?

#白阿姨啊哟,你这老古董的,死脑筋!顺不了就剖啊!现在医学技术都这么发达了

丁母那可不行,剖腹产的孩子据说身体素质没那么好,可别影响到我未来大孙子了

丁母你得叮嘱那林家父母,得让那姑娘多吃点,长点肉才好看。小姑娘家家的,各个一抓一把子骨头,像什么话………

………

你的父母托白阿姨给帮忙介绍好人家,她都没舍得到处说媒,一直给我留着,执意要让我见一见

于是我答应下来,同意了这次的相亲

起初我们没见上面的。后来听岳父岳母说,你那段时间很忙,在工作上遭到主管打压、同事嫉妒,被穿了小鞋,回家还会悄悄地掉眼泪

而好容易等到你有了休假时间,我又接了大单子,得带着客户去实地看房、考察、周旋

就这样一直到了春末夏初,我才终于见到了你

你比白阿姨同我描述的,还要内敛温柔许多,也更加漂亮、瞩目

像极了当年家喻户晓的那部清宫剧《甄嬛传》中的沈眉庄和瑛贵人

第一次见面吃饭的餐厅是我定的,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我还记得你那时用的微信头像,是一只可爱的皮卡丘

印象中初识我们并没有聊得很多。你很是拘谨不安,好看的眉眼间似乎藏着心事,尽管我看出来了,但也未开口

送你回家的路上你打瞌睡了,小小的一只缩在副驾驶座上,脑袋一歪又一点,困得像只找不着北的小猫

路口有卖焦糖味的炒板栗,我买来一袋,用甜香味勾起你的馋虫

你醒过来一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便立刻从恍惚中醒过神来

神色慌张又害怕地跟我说,你的门禁时间到了,爸爸妈妈会催着让你回家

丁程鑫.那,晚安

林思羽.晚安

你的声音轻柔如晚风,一个字一个字敲在我的心房,不用仔细辨别,也能听清每一个字音背后的情绪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晚安。

即便是后来我们拥有了无数个同对方说晚安的夜晚,可也都不同于初见的这一次

那样小心翼翼,那样胆怯又试探,那样的…珍惜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是淑女,而我,大抵只是一个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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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心事起了雾

那晚,我的梦里全是你

梦中回廊里你穿着初见的那条天蓝色过膝长裙,浅笑着翩然转身,美得惊心又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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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两情相悦,喜结连理 ·

后来,我为你送了整整三个月的早餐。

都是我亲手做的,无一例外,一天都没落下。

我的小舅舅是新东方的名厨,从小每次到他家里玩,我都要学上个一两手

做饭于我而言,是一种极为放松和治愈的消遣时光

于是我也渐渐地知道了你的饮食喜好

你吃不了辣,爱吃甜口食物,尤其是精致又清淡的上海本帮菜

于是我找小舅舅请教,学习你的口味,摸索让你开心的密码

接你上班,等你下班,然后带你去约会……枯燥乏味的工作之余,生活中突然多了个你,这也让我第一次开始思考起了家庭

或许,是到了该进入人生的下一个旅途的时刻了

和爱的女孩,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养育后代,循环往复

小羽,其实最初的最初,我是真的想过,要和你幸福美满地过一辈子,要把最好最好的全部,都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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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之后,我们在双方家长的撮合与催促下,到民政局领了证。

之后是拍婚纱,发请柬,办酒席,度蜜月,看房,买房,装修房子,买车……

突然就有了自己的小家,崭新的房子里,有了越来越多属于我们共同生活的痕迹

睡在双人床上,身旁就是你,伸手就能揽你入怀

我依然为你做早餐,依然开车送你上班,依旧在下班后去把你接回家,然后一起做晚饭,牵手出门散步,看音乐会,看电影,吃宵夜……看深夜里,那些从指尖渐次滑落的星辰

丁程鑫.你看,星光✨掉到你的头发上了

林思羽.哈哈哈,那就把它们带回家吧~然后掬一捧星星,私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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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一起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用家庭影院看老式的美剧,港剧,纯爱日剧,台式恐怖片,和中式宫斗片

我记得你最爱的是《老友记》和《寻妈记》,看了得有不下十几遍

我也还记得,思羽你总是乖得让人心里发软。

我们之前几乎从不争吵,黏黏乎乎的,不上班就要待在一起,做什么都想待在一起

那段时间里,我每天拼命工作赚钱,回家了就给你做好吃的,给你买漂亮的衣服、首饰、鞋子和包包,以及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轮到休假就会带你去旅行

我和你一起去过好多好多地方,一起看过无数的风景

林思羽.阿程,你看,苏州大学!我的母校

林思羽.你看西校门旁边的那个雕塑,我有参与设计的喔:-O

林思羽.当年教授说遇上校庆,要建个代表学院的小雕塑,在我们建筑系征稿。我设计的一个图案有被选中!

林思羽.你说我是不是好厉害~

#丁程鑫.是的哇,我老婆就是最优秀的建筑设计师

林思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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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羽,到头来我发现,其实我还记得我们之前无数的细节

你的声音,你身上的味道,你那双藕粉的胳膊,软软糯糯的嗓音,你的笑容

深深烙印在心头,教我哪怕是过去了十数年的光阴,也仍旧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我也还记得我们结婚的那天晚上,新婚之夜

都说人生有四件最为快意之事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

和你的洞房花烛夜,我爽到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我只记得你蜷缩在我怀里,紧紧地抱着我,眼眸里满是氤氲的水汽……我们忘我地接吻,忘记了时间,空间,忽略了周遭的全部……甚至忘记了这个世界

那时候,我的心里对你是满满的爱慕和怜惜,连动作都是十分轻柔的,生怕伤了你分毫

………

………

灭顶的快感带来的余韵久久无法消散

我紧搂着你,想把你整个揉进我的身体里去;你用近乎痴迷的温柔语气,趴在我的耳畔对我说,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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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审判长问我是否有悔罪态度,和认罪认罚的那一刻

我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的,也都是洞房花烛夜时你说的那句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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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个午夜梦回,日日夜夜

只要我闭上眼,就能清晰地看见,就能清晰地听见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从33岁到46岁,整整13年了

我终于终于,又再一次见到你了

思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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