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又有很多话说不出口,就像是独自航行在一片黑暗里,看不到灯光也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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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鸟袭那次算是命悬一线,要不是雷宇反应快,估计我这会儿能像这样好端端坐在这儿跟你说话都够呛。”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邓放又变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似乎在组织语言,孟昭见状直截了当的指出:
“鸟袭的事情我知道,但你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人,不可能是因为一次飞行事故就被吓破了胆过不了测评。”
听到孟昭说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邓放有些动容,稳了稳心神坦白道:
“昏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被瞬间分裂成了好几个我,甚至听到底下的人在说‘小邓保不住了’,很奇怪,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当时的感受跟我父亲临死前是不是一模一样,那种绝望和无力感难以形容,拉扯着我想要彻底陷进黑暗里,只觉得自己也像那样死去了一次,说起来你可能会笑我自作多情,不过最后关头的确是因为想要活着回来见你,那口气硬生生梗了过来。”
孟昭知道邓放父亲当年的事情,也知道邓放坚持要走这条路的原因,只是她没想到邓放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候突然去感同身受他父亲临死前的情形,更没想到他居然把一定要回来见她这件事变成了最后关头的信念。
她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样的“信念”对她来说其实很沉重,于情于理两个人都分开了那么久,邓放又是因为飞行事业才放弃了她,如今又让她知道他能撑过来是因为她,简直就有些让她喘不过气来。(家人们如果有人说什么拿你当了精神支撑之类的真的会很沉重妈的)
不愿再在邓放拿她当信念的事情上思索和纠结太多,孟昭犹豫一番后笃定道“所以你只要摸到飞机就会感同身受你父亲牺牲时的情形,心理评估才会出问题对吗?”
邓放闻言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
“确实有一大部分原因是这样的,我自己也清楚这样不对劲,但我确实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时刻想到这件事情,刚开始飞行那会儿我就经常会想他出事的时候脑袋里想了些什么,直到那一次事故,我真正身临其境的感同身受了一次。”
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也变成黑夜里孤零零打转的战机,知晓目的地却迷失了航行,害怕找不到来时的路,更害怕真的从此就迷失在那片黑夜里。
这种心结说大好像也不是很大,但对邓放的心态确实造成了影响,谁也不敢打包票他在飞行的时候一直重复感同身受会不会出现问题,甚至很难找到合适的方法去解开这个心结,毕竟这种东西都是要等他自己看开才行。
可邓放不能等,或者说没什么时间和机会让他等,他要是一直把时间耗费在调整心态这上面只怕对他职业生涯都会造成很大影响,更别提以后还能不能再飞。
孟昭没想到她奔着弄清楚原委才来,结果反倒得了更沉重的答案,邓放坦白后两个人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满脑子清晰的条理又变得混乱不堪起来,像是扯乱了的毛线团,搅在一起打上了死结怎么也梳理不开,只好往后一靠倒进柔软的沙发,也顾不上自己这会儿什么形象可言。
邓放看着她这幅样子没敢吭声,他知道孟昭这会儿脑子里估计又在疯狂运转,她从来都不喜欢有人在她头脑风暴的时候出声打扰。
直到孟昭终于在脑子里梳理出了一根算是比较明朗的线条,重新在沙发上做好,对着邓放一脸认真,似是做下了什么决定般,沉吟片刻后开口道,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休假也不是个办法,准备准备回基地吧,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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