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之外

铺满青石的小路上印着斑驳树影，晨光倾斜而下，散入水洼中，倒映出街边的小店，远处的叫卖声回荡在小巷里，小道上时不时有零零散散的人走过，踏碎了水洼里的风景，昨晚的雨滴凝结在簇簇环绕的绿叶间，饱受了一夜的精华，暗暗迸发幽香，滴落下来时，便绽在路上，开出了点点金色的花，随风浮动。

少女自得地走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正如她正走的路一样，仿若那飘零的花般居无定所，独自绽放。从树下经过，沾染了一身的暗香。这条道，以至于这个地方，都是她从未来过的，但又好像走了千百遍，这个地方，她是的的确确见过的，但是在哪里，确实是记不清了。

拉黄面包车的人飞快走过，街上的人们大多身着旗袍以及长衫。街道上是她先前没见过的悠闲静谧，她四处张望，伫立的高楼大厦凭空消失，就连她脚下踩的也不是寻常可见的沥青路面，她满心狐疑。过不久就见到了一座石桥，娟娟的流水奔腾而过，撞击着浮石。抬眼便可望见桥边一男子，五官硬朗，眉目如画，拥有一头干净利落的黑发，他那流畅的身线支撑起那简朴的外衣，望向风熙时的目光深沉如墨，风熙望过去时便撞进他的眸子里，他眼神中的诧异转瞬即逝，旋即又毫不介意地转了头。

花瓣翱翔与轻柔的微风中，风熙委实好奇，载着花香缓步上了石桥，见女孩往他的方向走来，少年也不住慌了心神，手指紧张地不知放哪。瞬间，一双较为白皙的手臂出现在他面前，温温柔柔的嗓音响起。

“先生，交个朋友吗？”

虽是如此，风熙也只是微微扬起一个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笑。

见此，男子嘴抿成了一条直线，似乎想要抬起手来，但最终也只是握成拳，点了点头。

见此，风熙也不恼，平静地垂下手臂，自他身旁安全的距离坐下。这个男孩是她没见过的，也不能说没见过，毕竟这里的人她通通不认识，只得说风熙下意识感觉眼前的人与其他人与众不同而已。

“我叫苏楚，你呢？”

出于职业病，风熙不自觉地说了另一个名字。

“我…我叫沈文钦”

眼前人的声线是如同那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该有的声音，如同源远流长的小溪般叫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无名的欢喜来。

“你来自哪里？”

“南陵湾”

“你呢？”

风熙认真地盯着他，徐徐开口。

“a市”

两人眼中尽是诧异。风熙不知世上竟有除26个市的各个地方外还有个叫“南陵湾”的地方，沈文钦也同样如此 ，他从未听说过竟会有“a市”这个地方。

在无意识之中他们坐在桥头谈了很久，谈到日落西山，谈到山花落尽，谈到流水被天际镶上了道金边。他定定地看着女孩，他从未直面见到如此活灵活现的她，自他二十岁起，他的梦境便时常有她的存在，有时候是在南陵湾，有时候是在百尺高楼前，情景不断变换，他常常能看见风熙的身影，从青涩少女到初入社会，但大多是在学校里，每每都是他只能能望见她，却不能触摸她。少女也仿佛看不见他，还有时直接他身子里穿过。大多时候少女总是沉默不语 ，孤零零缩在一个角落自玩自的，没有任何的交流。他定然是没见过她杀人的，他往往每次只会在某一个较为快乐的小片段见到她。

这一次与女孩相处的机会显得尤为可贵，在风熙临走之际 ，他看着她的背影，暗自在风中描绘少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