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凪回家的那年说要开宗立派。
彼时申屠抚已接替父亲成为氏族的家主,他在内堂便看到自己那没出息的弟弟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他在外修行多年,剑使得还算看的过去。申屠抚被他唠叨地心烦,随手在地图上拨了个山头:“去吧,拿着你的东西去这开宗立派。”
他以为这小子是说来玩玩,却没想他竟一点一点将宗门建成,起了天玄剑宗的名号。头一回担着天玄剑宗的门派去参加了试炼大会,申屠凪面对甲级魔兽差点把衣服扯烂,到底是自己放心不下在远处施了剑法助他一程。
他本想上前教训一顿这个只知道横冲直撞的笨蛋弟弟,却不曾想申屠凪那家伙原来是用身体护着另一位参加试炼的女子。后来,这女子申屠抚常见,时而在申屠宅邸外见到,时而在天玄剑宗见到,申屠凪待她也是极好的。
天玄剑宗让申屠凪建的极好,或许是因着几年的试炼大会打出名气,拜师的弟子多了起来,他的性子也倒是日益沉稳,而申屠抚做家主也逐渐站稳脚跟,氏族内的长老便开始安排名门闺秀。申屠抚无意这些,多半是推辞过去,偏偏这其中一次让回来探亲的申屠凪碰上。
对方是氏族内某位夫人的母家侄女,小家碧玉。本来因为申屠抚的推辞,已经准备打道回府,却偏偏让申屠凪看对眼,这一来二去竟成了婚约。本是件喜事,申屠抚却在某天的宅外看到当年试炼大会申屠凪救下的女子。
幽怨。
申屠凪成亲那日是在天玄剑宗办的,申屠抚也在场,但不知为何总是心神不宁,无意间他再次看到那女子,她望着已成亲的申屠凪,眼中仿佛有熄不尽的怒火。申屠抚曾询问过申屠凪,那家伙也只是说二人理念不合分道扬镳,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氏族事务繁重,申屠抚便这样日复一日地做了三年家主,彼时申屠凪与他那小家碧玉的妻子已经生下一儿一女。他倒是无心留意谁家姑娘适合婚娶,总觉得这姻缘并没有来到的时候。
再见到试炼大会的那女子的时候,她已坠魔。
红衣血眸显得分外狰狞,她手中攥着的是申屠凪发妻的心,伫立在天玄剑宗的武场,她先是笑着后来却有哭起来,期期艾艾,凄凉无比。这便是魔界的第一位尊者,她在万魔窟杀了五年,吞食无数魔物,滔天的怨气使得脚下的地都无法承受,万物枯亡。
她出世,便是修仙界联手都无法阻挡。申屠凪望着发妻被掏空心脏的尸体悔恨不已,他一次一次向那女魔挑战,一次一次败北,打到最后天玄剑宗与申屠氏族还有修仙界的其余门派堪堪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直到最后,那隐世多年的铸剑师,告知了取胜的方法——血亲祭剑,以女魔幽怨之人的心血铸剑。
申屠抚本是不想管的,始乱终弃是申屠凪做出来的,便是天玄剑宗的弟子死绝同他都没有关系,可偏偏那女魔竟将怨气撒在申屠氏族,这是他作为家主无法坐视不管的。
既然是血亲,自然他这一母同胞的兄长最为合适,瞒着申屠凪,在剑铸成的那日他便跳进了铸剑炉。开宗立派的申屠凪算得上是修仙界的奇才,但没几个人知道他那做了家主的哥哥,才是年少便已金丹的天才。
后来,屠抚剑在申屠凪手里自然打败女魔,没出息的弟弟惹出来的情债,申屠抚不想脏了已为剑灵的自己,便让他用别的佩剑了结。却不想,那女魔道出当年实情,小家碧玉的发妻也不单单是天真无邪,从她进入申屠氏族宅邸,最开始的目标便是申屠凪,离间二人也好,她失去金丹坠入魔窟也罢,通通出自对方的算计。
最后,申屠凪接受不了,一剑抹了她的脖子,最后也抹了自己的脖子。
无聊至极,已为剑灵的申屠抚瞧着眼前的闹剧只觉得无聊,后来他在剑冢千年,若他愿意剑灵飞升也不是不可,可偏偏地他总觉得缺那么一点东西,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直到那年,他显形在竹屋外。
他看到那苦练剑法弄得伤痕累累的姜且。
原来他缺的是一千年等待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