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定终身的女子多半没有好下场,
姜且人随然是懒了点但她并不傻。
“申屠师祖,师父和师兄曾说过成为他人的妻子需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定终身可不是件好事。”姜且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了什么。
申屠抚听完这姑娘的话,又瞧见她那副认真思考的模样顿时觉得有趣,看起来倒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是有认真地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若真想有父母之命倒是可以等你师父回来或者去趟终南,这条可以满足你。”
姜且歪了下头:“可是师祖为何要去终南呀?”那地方她听师父说过,师父上山修行前便是终南人,修仙界的望族大多兴起于此地。
“自然是去寻寻我双亲的尸骨讨要一个父母之命”申屠抚坐在姜且刚刚放好的茶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闻着盏中的淡淡茶香,顶好的峨眉雪芽,这姑娘是个懂得享受的主儿:“至于媒妁之言,自然好办。”
“师祖,我想不明白为何你要牺牲自己娶我,毕竟如果我那逆侄若是真要杀我证道,或者是老古…长老们有心为难我,你这不也是挺麻烦的。”姜且想了想,师兄说过天底下没有不花钱的午饭,就是这么个理,自然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帮助别人。
还行不算傻。
申屠抚笑了笑,手指在茶桌上轻轻地敲了敲:“你这些年外出游历应该挺好玩的吧,毕竟每次回来都来我面前絮叨一翻。”是的,自从姜且小时候跑进剑冢发现了自己这块清净地,她总是隔三差五地跑过来。大抵是发现自己懒得驱赶,每每下山回来这姑娘总是汇报一番,他想着大概是她在山中无亲友,借着自己把憋着的话说出来从不理会。便是她成年后成了别人的师姑,下山游历回来也总是来剑冢小待,角落那个小木柜子里,摆满了她从外边游历带回来的物件,按姜且的话那些都是给自己的。
瞧着姜且捣蒜般点头。
申屠抚一个眨眼竟来到这姑娘身边,他伸出去摸了摸对方的脑袋瓜:“师祖我啊在这待了千年快要生锈了,如果姜且带我出去转转,看看你说的大漠孤烟直,西湖断桥残雪,自然是件好事。”
原来如此。
申屠抚才不会告诉姜且,是她儿时让人欺负了跑到自己这处,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要寻一个厉害的郎君,至于有多厉害,姜且当时说的是像自己这般得让人用千年玄铁禁锢,外加法阵困住的厉害人物。
“不过师祖你的原身是把剑,如今被封在这里怎么出去。”姜且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转过头看向上边由数条玄铁禁锢的长剑,还有周遭的法阵,便是她上一世的修为也很难打开。
申屠抚牵起姜且那白净的小手,几步来到剑身前,将她的手放在剑柄,或许是因为小姑娘在自己怀里的缘故,他只得在对方耳边说话:“我帮你。”说罢那剑竟被拔了出来,至于那玄铁早就化作齑粉落了一地,而法阵自然不敌申屠,一下子便被抹去。
申屠的话带着热气在姜且耳边,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只得低着头将已经发红的脸掩盖住:“师祖,这法阵分明就是你戏耍他们的。”什么千年玄铁,什么由掌门心血加固的法阵,这算啥,人家轻轻一拔全都没有了,与其说是人家被困,但不是说是这申屠师祖自己愿意留下的。
“所以有我在,那群老东西自然没办法欺负你,那个逆侄也是。”申屠抚松开手,法阵被下的时候他便觉得好玩,与其被借力倒不如留在剑冢,如此他便假借被封印,低调的很:“你今日带着我回去,他们也不会造次的”
剑冢里的剑有神识可以自己择主,便是申屠抚也不例外,只可惜千年来试图驱使自己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还惹了他不痛快,自然而然地若是有人能将自己带在身边,自然算得上是被认可的。那群老东西便是想着办法欺负这姑娘的,瞅着她手里的屠抚自然也就不敢造次。
姜且带着屠抚剑出剑冢的时候,恰好碰见已经看过字条赶过来的大师兄。曾几何时,申屠抚以为她这位大师兄既然如此关照,多少是存了些男人心思在她身上,今日这一见倒是有些意外。
“姜且,你这大师兄看着挺沉稳啊”申屠抚瞅着眼前蓄着胡子的中年人,用姜且听得见的声音说着:“我以为他比你大不了几岁。”
姜且一愣。
她倒是听说过别的门派大师兄爱恋小师妹爱而不得最后惹出娄子的事,好在这种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她的大师兄一直以来都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便是大师兄的女儿也没比自己小几岁。
“这位是?”大师兄看着姜且和她身边的年轻男子,有些疑惑的问,随即他目光落在姜且手里握着的剑上,顿时后脑勺发麻。屠抚剑,少时他曾听长老说过这把剑的厉害之处,历代掌门、掌门候选人都会去试着拔剑,无不例外都以失败告终,听闻这把剑是开宗立派的申屠师祖为救门派危机以心血锻造,最后以其胞兄之身祭剑。千年来此剑因无人驾驭,以及弟子们在试炼拔剑期间死伤无数被前几任长老封印,怎的好端端地跑到姜且手上:“姜且,你怎么把这屠抚剑拔了出来!”
“自然是我让的。”申屠抚瞧见对面男子急迫的样子,便替身旁那个组织半天语言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姜且开口,他瞧着远处那几个朝这里走来的白发老头 ,上面一步把姜且挡在身后:“你是第几代掌门?”他问得便是姜且的师兄。
“七十二代,苏北坡。”饶是姜且师兄活过四十载,在面对这位黑衣男子总有说出来的压迫感,他看着没比姜且大多少,但浑身散发的皆是生人勿近,甚至让自己有些战栗。
“申屠族室断在第几代?”申屠抚继续问,此时那几个白发老头已经来到苏北坡身旁,几人看到自己亦如雕像般呆立在原地,这些人自然不识得自己,他们怕的不过是身后姜且拿着的屠抚剑,在听到苏北坡的回答,他冷笑一声:“没用的东西。”骂的自然是断在第十二代的申屠族室。
“姜且,是这人蛊惑你拔出屠抚剑的?你是不是不长脑子,你师兄刚任掌门你拿着屠抚剑想要欺师灭祖不成?”此时一位白发老头反应过来开启祖安模式,咒骂着那男子身后藏着的姜且,以他为首的长老并不喜欢这个每每坏宗派规矩的女子,自她为新一批弟子的授术老师开始,门派内女弟子的数量逐年增加,其中几位的资质已经盖过同期的男弟子,而这个姜且不反省反倒鼓励那些个女弟子,难不成将来门派还以女子为掌门不成。
“师祖,他说我欺师灭祖欸。”姜且并不傻在听到那长老的话后,索性不躲在申屠抚的身后,只看到那几位长老后她明白今日这一场嘴斗是少不了:“我师父外出游历,师祖你就在我身边,何来欺师灭祖呀。”
那几位长老自然听得到姜且的话,她称眼前这个男子为师祖。
“敢问阁下贵姓。”苏北坡瞧见姜且梗着脖子同长老们斗嘴的样子,压住想要笑的嘴角他将话递过去,生怕身后的长老还不明白姜且说的师祖是何意,姜且是个机灵的姑娘,长老们思想守旧这几年本就对门派内男女弟子的数量有所不满,他们认为如今女弟子同男弟子争抢背后有姜且起头。但事实正如姜且所讲,门派百年来受理学影响,将男尊女卑刻在规矩中,即便是如姜且这般资质卓越的女弟子在修行时让要为一些平庸的男弟子让行。这也是长老不喜欢姜且,总是费尽心思想将其嫁出去的缘故。
“申屠抚。”
此时无声胜有声,除苏北坡在外那些长老皆愣在原地,他们都是曾任过门派掌门的人,自然清楚屠抚剑的来历,宗师那以身祭剑的胞兄便叫做申屠抚,当年开宗立派若没有其胞兄鼎力相助,何来如今玄天剑宗在修仙界的一席之地。姜且称其师祖并没有错,便是他们都得跪下磕几个头称一句师祖。
于是,一众前来剑冢修行的弟子便看到素日里高高在上不苟言笑地长老们此时正跪拜着姜且师姑旁边的黑衣男子,而剑冢那数以万计的剑如今竟齐刷刷地对准那些个跪拜的长老。至于掌门,不知道是不是看错眼,掌门和那姜且师姑此时正用袖子挡着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