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合领着男孩去洗澡,他拿温热的棉布帮他擦脸。
棉布已经被沾染成了土色,盖在灰尘下的脸终于可以看清楚了。
黑眉锋利向上轻扬,眼头圆顿,现在看竟有些可怜之意,可瞳孔中散发出的疏离冷漠却又有些矛盾。
他的鼻背高挺,嘴唇发白。
没想到在灰色的面具下,竟然隐藏着这种容貌。
离合一手舀水,一手给男孩擦身子,嘴也不闲着。
离合“话说你叫什么?”
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发出沙哑的声音。
谢宴“谢宴。”
离合“几岁了?”
谢宴“十八。”
离合“可否婚娶?”
谢宴漆黑的眼眸望向他,想要说什么,却顿了顿。
谢宴“没有。”
离合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也麻利了些。
离合“我姐也没有,而且我姐长的可好看了。”
话及此处,他停顿了。
像是在等答复,却又再次开口。
离合“可惜没办法看她风光出嫁啊。”
谢宴没再说话了,只有离合一人在旁嘟囔。
外头的天气渐渐阴沉起来,太阳被乌云遮挡,有淅淅沥沥的小雨点降落。悲欢依旧在院子里久跪不起。
她扭头看向吴谓,吴谓置若罔闻,径直走入屋中。
雨越下越大,悲欢也成了个水人儿。
谢宴洗完澡出来,就见屋檐之外,悲欢还在原来的位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木桶上有几条裂缝,桶里的雨水顺着悲欢的脸流下滴落在地与它的同事们汇合。如今她看着有些滑稽,又有些让人心疼。
离合“虽然我也想上去帮忙,但师傅有规矩,所以只能辛苦我姐了。”
离合跟在他身后出了门,边锁门边和谢宴说话。
谢宴点点头,却又看了一圈,拿起房檐旁仅剩的一把雨伞,撑开,走入雨中。
悲欢正眯着眼睛不让雨水流进去,就见面前出现一个一身黑衣的人。也没有雨水拍打着自己的脸了,只剩啪嗒啪嗒敲击雨伞的雨声以及木桶里流出的雨水。
悲欢抬头,之间刚才那个粗布麻衣,灰头土脸的人,如今剑眉星目,高鼻红唇。黑色素衣在他身上也格外好看。
他身材高挑,也可能是混迹市场的原因,他身上没有多余的肉。
与他一身黑相配的是他那双眼睛,那是一种令人颤栗的冷漠疏离。
她跪着仰头望他,他站着俯视看她,眼神就像是一种睥睨,也像在施舍一个乞丐,悲欢只觉得身体越发冰冷,嘴唇也发紫,身体颤抖起来。
她先移开了眼神。
悲欢“师傅会责罚的。”
谢宴没回话,反而将伞往悲欢那侧移了移,可以更好遮住悲欢。而他的背后也落了水。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吴谓终于忍不住了,赶忙叫离合去叫他们。
吴谓“今日的戏班也开不了咯!”
屋外,悲欢在大雨中呆了两个时辰,腿早已麻木,她站起身,头痛欲裂,膝盖也发出阵痛。她走的僵硬无力,才一步便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雨伞被摔在水坑里,谢宴从水坑里抱起她,急切的跑向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