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你。”
望月七寻听到这句话松了口气。
“但是，你要，杀掉爆炸犯。”第五锦眨了眨眼。
“…哈啊？这不是警方的工作吗？我没有这个权利。”望月七寻眯缝起眼睛，语气不明觉厉。
“你不是毫不犹豫地杀了拾荒者。”第五锦这句话流利地反驳了回来。
望月七寻哽住，“…他是拾荒者，”她逃避着第五锦的问题核心，“我只是，清理垃圾。”
“……”第五锦闭了闭眼睛，什么也没说。
望月七寻撇过头，“为什么要杀他？”她决定问清楚原因。
“因为你，不杀了他，他即使入狱，还是会，出来。然后，兜兜转转，你的，性命或别人的性命，终究会被，收割。”
“为什么？”
“……这是，诅咒。”
“所以我的目标，才会是活着吗？”
望月七寻的身形晃了晃，“为什么是杀人？”她的声音有些发涩。
“你从，一开始的，做法，就奠定了，基础。”第五锦倒是很悠闲。
“你选择了，暴力。”她一字一顿地，略略歪了歪头。
暴力……因为最简洁。
自己从骨子里就对生命这种概念展示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态度，别人的也好，她望月七寻的也好，都是一样轻飘飘的。
别人的生命之所以很重要，对望月七寻来说，是因为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他们的生命观是健全的，因此是正常的。
望月七寻不想当不正常的人。
所以她模仿别人的态度。融入进一个群体，不就是跟随羊群效应吗。
对望月七寻来说，太简单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杀死他人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别人不会评判，那么自己的行为终究是对是错？
在望月七寻自己的观念里，是对的。
在世界看来，是错的…吧。
“杀人是为了，救我自己吗？”望月七寻的声音在很久之后才响起。
她想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
心底里响起这个声音，望月七寻闭上眼把它忽略。
“是的。”第五锦肯定地回答。
“杀人……是错的吗？”
“……”第五锦没有答复。
“我明白了。”望月七寻的声音冷了下去，眼底是燃烧后的灰烬。
望月七寻睁开眼。
耳边一瞬间的静默后，是沸腾的人声。
她头一次感觉自己这样孤独，回到已经经历过的时间里，身边的面孔重复着她的过去，自己止步不前。
突然她的手指被握住晃了晃。
“…江户川？”望月七寻回过神，低下头发现是柯南。
“你怎么了？表情突然这么难看。”柯南抬着眼睛，表情复杂。
望月七寻突然想到眼前这个小孩子，明明只是高中生而已，拥有主角光环后就不可一世，刚刚的爆炸他肯定活着，自己呢？倒在地上，面容丑陋地停滞在那里。
“我没事。”望月七寻抽回手，语气冷冷的。
她也不想迁怒这个少年，明明柯南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天之骄子，望月七寻就是一个路人，配角NPC。
只不过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忍不住就纵容了自己的小脾气。
柯南愣了愣，手停滞在半空中，过了好一会，他跟望月七寻僵持在原地，随后语气平平，转身离开:“我知道了。”
望月七寻转过身，也不拖沓。
她要去找那个爆炸犯，给他审判，动用私刑。
“怎么了？刚刚不是还跟那个女孩说得好好的吗？”灰原哀看见江户川柯南脸色不好地回来，又看到望月七寻的背影，语气略带调侃。
“我也…不是很清楚，”柯南靠着墙，目光闪烁，“只是觉得一阵恍惚……就像是，回溯一样。”
他明明看见……
少女的尸体就那样横在自己眼前。
园子和小兰哭泣着，灰原哀被自己护在身下没有受伤，博士似乎因为距离离得比较远所以没事。
可为什么…只有望月七寻没有活下来？
为什么只有她…总是活不下来——？
总是？
江户川柯南呆滞在原地，天上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小雨，眼前的身体与记忆里模糊之处慢慢重合，就在他要想起什么时，忽然眼前一黑，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什么都没发生。
爆炸，尸体，惨叫。
什么都没发生。
就连…望月七寻也站在那里，活得好好的，没有死掉，自己触碰了她的手指，温暖的，是活着的。
下意识说出了关心的话语，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
柯南认为自己有些奇怪。望月七寻的出现像本来行驶得好好的车流中突然间冲出的意外，改变了所有他的轨迹。
而且，有什么呼之欲出。
“你怎么，突然跟他，发脾气。”第五锦开口问。
望月七寻顿了顿，她停下脚步，目光黯淡。
“别问我。”她最后没好气地答了一句。
“你一直，在出神，都没注意，路。”第五锦倒也听话，慢悠悠地转移了话题。
而望月七寻这时才反应过来似的，她一个慌神扶住了手边的栏杆。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已经与大厅相隔甚远了。
“这里怎么什么也没有……”望月七寻嘟囔着，慢慢地往更深处走去。不过说到一半，她的声音停住了——
一个人倒在血泊里。
她赶忙奔到那人身旁，发现只是一个少年。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一点点微弱的气息……”她慢慢收回手，“这家伙不会是爆炸犯一开始杀的人，然后为了不让被发现就搞了爆炸吧……”
真是古怪啊……
望月七寻看着眼前这个人，细想之下，果然还是先报警比较好——
“你确定？”
第五锦的声音冷不防地打断了望月七寻的举动。
“你什么意思？”望月七寻的声音颤抖。
“什么意思……他就是爆炸犯啊。”
第五锦的声音忽然不磕磕绊绊了，说出的话像是敲响的丧钟。
望月七寻咽了咽口水，“他为什么……会倒在这里？”
“被袭击了，吧。”第五锦漫不经心地说。
被袭击……？如果当时他遭到了袭击，这种情况…奄奄一息的，如何犯罪？望月七寻蹲下，查看了这少年的状况。
身体上满是淤青，眼底乌黑，遭到袭击的地方是腹部偏左，一把小刀插在那里，而在这少年的手里，紧攥着一个按钮。
爆炸的按钮……望月七寻翻看到这里顿住了。
几乎可以确认了…可是到底为什么？
望月七寻的手不禁在抖，她使劲甩了甩脑袋，咬着牙。
“不管怎么样……他还只是个少年，而且他满身淤青和伤，有什么隐情的话可就糟了。”
“我不会杀掉他的。”
望月七寻稳住了呼吸，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第五锦似乎也没什么意见，她并不打算阻止自己的行动。
望月七寻说明了情况，挂断电话后又拨打了110。
“总之，把炸弹拆除，这样大家就都安全了吧。”
“大家怎么样不重要……只有你自己的性命最重要，因为这里唯一会死的人只有你而已。”第五锦的声音一轮到说这种恐怖事情的时候就不再磕磕绊绊了。
“什么叫只有我啊……”望月七寻吐槽。
“Jundu orange wine……”
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冒出。
望月七寻转过身，看着那个少年，他睁开了眼，那里是一片虚无。
“原来……你在这里……”他嘴唇缓缓地开合着，那双赤红色的瞳眸紧紧盯着望月七寻。
“Gin…找了你很久。”
他在说什么？望月七寻愣在原地，手机脱力掉在冰凉的瓷砖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也为此…付出了很多呢。”
那少年的声音像是蛊惑人心的塞壬发出的，望月七寻踱步慢慢走向了他。
“为什么……？”
望月七寻的声音在颤抖。
“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的声音干巴巴的。
“这样啊……”那少年冷笑起来。
“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他扶着自己的伤口，勉强靠在了墙上，“我是Tokai。”
“你曾经的……部下。”
望月七寻站定在少年面前。
眼底是一片冰凉。
“搞什么……我明明是随便选到的背景……”
“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她无神地喃喃自语。
“黑衣组织什么的……能不能离我远点啊。”她苦笑起来，攥住那少年的手，一点一点掰开，握住了那个遥控器。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会听到这些吗？”
她开口问第五锦。
少年的目光戏谑。
“看你的，选择。”第五锦不置可否。
这样啊……望月七寻缓缓抬起头，不知为什么有些记忆碎片开始在眼前闪烁，她闭上眼睛，不想去记起来。
“Gin还是这么喜欢吃醋……”她调笑着，按下了那个按钮。
或者说，疑心很重。
“轰——”
热浪瞬间滚滚而来，在一声巨响后，世界归为寂静。
下一次，成王败寇是谁……就不一定了。
望月七寻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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