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又是个雷雨夜,家里停电了,舟觅也没什么点蜡烛看书这种心情,早早上床睡觉了。
隔壁的梁源没有睡,也没有忙什么,只是静静地伫立在窗边,他听着窗外轰鸣的雷雨声,眸色和外边的夜色一样暗淡。
明天就是妈妈的祭日,偏偏今夜也下起了暴雨,叫三年前那天的记忆在他脑海里鲜活地不断翻涌,反复戳着他的心,一阵阵地闷痛叫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那晚的雨似乎比今夜还大,电闪雷鸣的,他那天放学后就急急忙忙地赶往医院了,不知为什么,那天上课他总是心神不宁,心情随着雨声也逐渐浮躁起来,他总觉得有种不安的感觉。
到医院后空空的病房给了他心绪不宁的答案,李兰香在他来之前忽然发作昏了过去,护工发现后立马通知了主治医生,又给梁淮安打了电话。
现在,他正木木地站在手术室门外,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手术中”几个红色的大字,双手紧紧握成拳垂在身侧,连呼吸都快要忘记了。
他站了很久,来时被风雨打湿的衣衫处慢慢散发出凉意,一点一点地往他骨子里钻,叫他身躯都轻微地发着颤。
他爸坐在长椅上叫他也过去坐着等,他似是没听到般仍旧一动不动地站着。
良久后,门上方“手术中”几个字变成了“结束”二字,梁源呼吸一促。没一会,手术室门从里面打开,医生走出来,看了下他又看了下坐着的梁淮安,似乎是在想措辞。
从医生出来后,梁源的视线就死死地一直跟随着他,想从他脸上的神情得到一些好的消息。
医生看着僵站在一旁的梁源,眼里透露出不忍,但那句话还是从他口里说了出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轰隆、轰隆……”窗外那道应声而起、响彻天际的雷仿佛劈中了他,他踉跄了一下,脑子里嗡嗡地,瞬间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眼眶在他还没有知觉时就已经红了起来,在李兰香盖着白布被推出来时眼泪终于决堤,他绝望地嘶哑着叫“妈妈”,可是无论他怎么叫都没有人再温柔地回应他了。
当晚他就发起了高烧,昏迷中一直在呓语着叫妈妈别走,像一只失孤的幼兽一样无措又无望。
从那以后,每一个雨夜他都睡不好,潜意识里一直在折磨和惩罚自己,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和梁淮安对她关心太少,才叫她连生病了都不告诉他们。
如果他们一早就发现,在最开始就进行治疗,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所以他恨梁淮安,也恨自己……
半夜舟觅被尿意憋醒,他睡眼惺忪地躺在床上挣扎了好一会,才起来打算去上厕所。他平时很少起夜,可能是今晚睡得格外早,睡前又喝了姜汤,所以才会半夜醒来。
这会雨已经停了,四下很安静,他开了下开关还是没有电来,他拿了个灯光微弱的手电筒脚步漂浮着出了房门,上完厕所经过梁源的房门口时倏然听到了“哐当”的一声响,他心下一紧叫了一声:“梁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