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下情人蛊的第二日,听月才从昏迷中醒来。
她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睑,试图看清眼前朦胧的景象,孰料视线甫一清晰,她的眼前就出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窗边立着一道身影,身形修长挺秀、柔韧有力,白衣不染纤尘,他只那么站着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山岚之意。
那些碎落的日光酒在他的肩头,整个人宛如清隽出尘的孤月,又似寒冷孤寂的流霜。
相柳听到动静,缓步走来,停在她的床边,墨眉微挑道:“王姬醒了?”
神态竟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听月低低“嗯”了一声,微微撑起身子,丹田处流转的灵力是前所未有充沛,虚弱无力感一扫而空。
身下是柔软的衾被,并不是冰凉坚硬的水晶,想来是种蛊以后,相柳便带她离开了石室。
相柳见此,扶她坐起身,在她身后垫了几个软枕,以便她能依靠。
听月没有挣扎,顺着他的动作靠在软枕上,轻声问道:“相柳,我昏迷了多久?”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相柳拧了拧眉心,听月望向他时,只见得他浓密的长睫低垂,神态平静道:“你昏迷了五天。”
他说着抬眸对上她的目光,慢条斯理地伸手为她将耳际的发丝别在脑后,唇角微弯。
听月突然有一种无法看透他的错觉,现在的相柳,恍若将所有的情绪都掩埋在心底。
她眉心一跳,相柳之前从不曾有过这样亲昵的举动,内心不禁升起几分犹疑,所以她略略侧了头,用疑问的表情望向他,带着无声的问询。
相柳浅浅一笑,眼中似是掠过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曾有。
听月一时看不明晰,猜不透他目前是何情绪,等她再度试图探求之际,相柳又很好的将其掩饰了起来。
但他看着她的表情却在这样一种诡异的状态下愈加柔和,听月敏感的嗅到了他此刻的不同寻常,正当她欲启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只手掌竟是捂住了她的口。
“为何这样做?”
相柳沉声问道。
听月仰头去看他,眼神疑惑,表示自己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她,却只得到了对方的一声轻笑。
带着莫名的嘲讽意味,只是嘲讽的对象,更像是他自己。
“情人蛊,王姬应当比我更清楚,这东西不是玟小六研制出的。”
听月没有解释,只是静静望着相柳暗沉的双眸。
她有着一双最为引人注目的眼眸,笑时灿若骄阳,不笑时仿若千山万里遥的孤云,疏离感明显。
此刻她整个人便像那高居天上的明月,是清的,也是冷的。
相柳沉寂了半晌,忽而叹了口气:“罢了,是我僭越了。”
他说着拉过锦被为她盖好,轻语道:“属下还有些事要处理,王姬好好休息吧。”
语罢,他后退一步,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
听月望着他疏远的举动,有些慌乱地起了身,额间的发丝微微垂落几缕,衬的她愈发肤白如玉,眉目秀妍。
只瞧着看了一会儿,相柳就垂下了眸子,面无波澜。
她伸手去拉他,相柳站着没动,却也没躲开。
“相柳哥哥……”
听月长睫沾着晶莹的泪珠,摇摇欲坠,娇怜可人,一双翦水秋瞳无助地望着他,满眼只有他。
微妙的电流刺激心脏,心跳声剧烈地震着耳膜,相柳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心慌意乱时,他垂眼看了一眼她,幽深的眸子映入她。
听月再次去拉他的手,就在此时,相柳忽然说道:“白玉瓶上有你身上的香味,我闻到了。”
“所以呢?”
相柳一怔,深深地看她一眼,低头自嘲地笑了笑,掰开她的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