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小院伴随着虫鸣声陷入了梦乡。
坐在床榻上的玟小六卸下了白日里的温和笑意,有些愁眉不展。
麻子和春桃相恋多年,春桃的屠户父亲指望她养老送终,所以聘礼要的高。
回春堂入不敷出,一家子的嚼用、租金等开支全靠她赚来的出诊费,凑齐聘礼怕还是得再等两年。白日里老木去了屠户家一趟,好话说尽也没用,连人带礼被扔了出来。
玟小六左思右想觉得麻子的婚事实在不能往后推了,于是起身来到院子里,慢慢整理好背囊,她打算进山采药卖钱,万一遇见一两株灵草,不仅是麻子的婚事,连带串子的婚事也有了着落。
老木拦不住她,只能怀揣着担忧的关切之情回了屋。
山间小路十分难行,玟小六爬到半山腰时天边已然亮起了日光。
“过了石碑就是辰容军的地盘了,你别跟着进去了。”玟小六扭头叮嘱了一句。
跟了她一路的叶十七乖巧地点头:“好。”
玟小六余光瞥到一团不明物,定睛一看,原来是朏朏的粪便,她立刻喜上心头,银子这不就来了嘛!
朏朏能解忧,且行踪不定,性格机警,贵族们素来喜爱养朏朏,来彰显他们的地位和与众不同。
玟小六眼眸一转,心里有了主意,“朏朏喜爱少女的歌声,还不忍见人忧伤……”
她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清了清嗓子,随后唱道:“君似水上风,妾似风中莲……”
婉转悠扬的歌声飘荡在寂静的山林中,一只毛茸茸的小团子在树洞里探头探脑,它抽动着鼻子,似是没有觉察到危险,迈着小短腿跑到玟小六面前,四只爪爪揣在怀中,脑袋随着晃来晃去,听得如醉如痴。
玟小六咧嘴一笑,向它走过去,“唳——”一道清脆悠长的鸣叫声传来,天边飞来一只巨大的白羽金冠雕,落了下来。
朏朏吓得举起两只爪子捂住了眼睛,浑身白色毛发炸开,瑟瑟发抖。
“雕大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朏朏毛多肉少,实在不好吃啊。”玟小六笑呵呵地说着好话,一边试探着蹲下身想抱起朏朏。
她一面暗自唾弃自己这不合时宜的心软,一面又实在不忍心朏朏落入雕口。
“啊—”玟小六收回手,手背上赫然出现一道伤口,往外渗着鲜血。
朏朏突然腾空而起,毛绒绒的小身子向后飞去,落在一个白衣人怀中。
树上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那人白发如云,半束发髻,一条发带将一头白发一丝不乱地拢在脑后,自然披垂,半块冰蓝色的面具戴在眼前,依稀可见五官俊美,整个人干净整洁的妖异。
“再敢乱跑,我就杀了你。”阴恻恻的语调透着森寒的冷意。
被扼住后脖颈的朏朏挂在他手上,一动不敢动,四只小爪子自然垂荡下去,还吐出半截红红的小舌头,正大光明的装死。
玟小六悄悄吐了口气,她还以为朏朏会被那只白雕吃了呢,敢情这是他养的宠物啊。
“你是何人?擅闯辰容军营地者,死!”相柳冷冷瞥她一眼,眼眸渐渐变红。
“大人饶命,小的名叫玟小六,只是清水镇的一名医师,家中有两个兄弟等着娶媳妇,一时鬼迷心窍,想挖点草药卖钱,绝无他意啊!”玟小六被他冰冷的视线扫过,生生打了个寒噤,连忙跪地求饶。
“医师?”相柳蓄起的杀意顷刻消散,他脚尖一点掠至她身前,鼻尖微动,的确从她身上闻到了药草的香气。
“来人,带回军营。”话音刚落,几名士兵拿来绳子绑住了她的手脚,带到了相柳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