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要开车带沈翊回家,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就进了沈翊的家,沈翊也没说什么,就任由杜城和他一起进去,杜城坐到沙发上,沈翊还给他倒了杯水。
“你以前想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很多地方吧我想去南极看企鹅,去北极看极光,去长白山看雪,去茶卡盐湖,去看我还没看过的风景。”
杜城发现沈翊好像一个文艺青年,其实在这些方面他好沈翊没有一点共同语言:“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志向。”
“我以前很喜欢旅行看风景,这些地方本来在我20岁那年我就想去了,我20岁那年大学毕业,在毕业之前我已经创作过很多画,卖过很多很多钱了,所以我就想去远方,去那些很远很远我根本就没有看到过的地方去开阔视野,很多风景也因为环境的污染濒临消失,去看看风景我也可以有更多的灵感创作。”
“后来为什么没去?”其实杜城大概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还是问了出来,大概是他想更了解沈翊一些。
“因为,因为雷队吧,我画的画儿害了雷队,所以我来警局工作了。”
“再来警局之前,你都在做什么呀。”
“嗯,我好像也没做什么,打我有记忆起,就没见到过我的父母,他们就好像不存在,可能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都不知道去哪了,离开我了,后来我的老师带我走进了美术的世界,他看出了我的天赋教我画画,我确实很有天赋,才学了没几年就有人看到我的画,觉得我未来会成为一名了不起的画家,其实那时我很迷茫吧,没有什么目标,只是照着我老师告诉我,我会成为的人去做,照着他们所说的目标去走。
我十几岁的时候我画的画就被一个人用700万还是800万买下了,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我小时候也算是苦日子过来的,毕竟没有父母,徐老师教过很多学生,但是他也不是什么知名的艺术家。家里不算是条件很好,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记得当时听到这个价钱的时候,我特别特别惊讶,那个时候已经对数字和金钱有概念,虽然我的画一直都是被人夸赞称傲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画能值那么多钱,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不管我喜不喜欢,能卖出这么多钱的话,我当然要一直画下去,那确实也是我最开始的想法,后来我画画也挣了很多钱,艺术的境界提高了就不会再有那么浅显的想法了,就会更追求所谓艺术的境界,艺术的世界呀等等这些东西,甚至开始看不上那些不懂画画,不懂艺术的人,觉得他们不懂得欣赏,也不愿意把画儿卖给那样的人。
我这么说话可能是挺不谦虚的,小时候我学习也算不错,16岁的时候就上了大学,20岁的时候就大学毕业了,毕业以后呢,我画了很多幅画,也去过一些我想去的地方,回老师家的时间越来越少,而且许思文去了国外,就一直没有回来过,每次我回家的时候,我的师母有老年痴呆症,就把我当成了许思文,给我做许思文最喜欢吃的红烧肉,那时我其实就感觉挺迷茫的,感觉画画这条路不是我最热爱的在这条路上轻易获得了成功,好像就逐渐的折磨不出其中的意义和方向了,毕业后我开了一间画室,还经常喜欢找没有什么人的地方,像湖边,墙头那种适合涂鸦的地方画画,有时候遇见有人来了,让我帮忙画些什么,我也都给画,而且我不收钱,其实根本就是懒得收钱,我也不缺钱,给的少了,我好像觉得我的画不值钱,还不如不要钱。
也就是那时候有一个女的找我画了雷队的画像,在之后我被踢下水,在之后你找上我,让我知道了我做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我烧掉了我所有的画,也决定不再做一个画家,原来我一直认为我的画可以影响很多很多人,我对艺术的探索和想法也可以影响到很多很多人,可是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让我反思了自己,我又能有多高尚,我又能有影响到什么,我走上这条路的初心好像也是因为画画很能挣钱而已,是我后来不断的把自己往所谓艺术高尚的角度去烘托,可我忘了自己却连初心都是那么功利的可笑,杜城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很自恋,我有什么理由居高自傲,睥睨别人,不过是看不见尘世长居高处,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吧。”
沈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杜城说这些,说了这么这么多的话,可能是因为要离开了吧,反而终于可以放心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了。
“我不觉得,曾经在当警察之前,我也是个小混混而已,我还不如你呢,不对,如果是在别人眼里来看,我连比都没有办法和你比,你是天才啊,哪怕心里也有一些小九九,也一样是天资卓越的天才啊,因为你家境不好还知道画画能挣钱,哪怕是功利的念头,有这样的天赋用来生存有什么不对,至于艺术这些我不懂,但我觉得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艺术,相反我觉得我那些年挺混蛋的,我挥霍着父母的钱,不好好上学,天天出去和别人会来混,去打架斗殴,同样是十几岁,你却已经能画出那样精致的画作,被别人追捧崇拜,挣那么多钱,你为什么不可以骄傲呢?你不知道你有多么耀眼,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你好像自带光芒,能暖人心,带给人温暖和力量,无论从前还是现在的你都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你。 ”
杜城不太会安慰人,沈翊说的有些话他也不是特别理解,但他能明白沈翊想表达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意思,通过沈翊的过去对照自己的,他已经觉得沈翊做的比大部分人都好的太多太多了,他不觉得沈翊有什么错,在那个时候那样身居高处,那样优秀厉害的一个少年,怎么就不可以恃才傲物呢。